死亡一百四十四人。蝙蝠電腦裡面有更加準确的數字,作為小醜罪行之一被記錄在案。
大部分死者都是在兩次爆炸之中失去了生命。即使消防員在韋恩企業的巨額捐助之下擁有着超乎尋常的勇氣,用難以想象的速度完成了搜救任務,還是有生命消逝在了廢墟之下、許多人因為搶救無效在醫院去世。
最後的生還者裡不乏留下終身殘疾的存在,其中有十四人徹底失去勞動能力,餘生隻能依靠領取政府的救濟金勉強度日。
對小醜而言,這場襲擊不過是他的犯罪記錄裡不起眼的一筆;但是對受害者來說,這卻是他們一生中最恐怖的回憶。
“我的媽媽就在那裡。”
她的聲音低了一些:“她坐在最前排,有一枚炸彈在她的身旁爆炸,然後她……她就死了。”
那份被GCPD公布的死亡名單裡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阿爾菲·阿爾娜,著名服裝設計師。她原本要在這場演出結束以後公布自己的新作,突如其來的死亡卻讓那份作品成為了一個永遠的謎,令無數人扼腕痛惜。
克萊爾繼續說。
“我受了傷,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醫生建議我不要再跳舞——或者更直白點,不要再想站起來了。”
她的步态與常人無異,絲毫看不出之前受過重傷的模樣:“我不認命,于是努力複健……真是度過了一段相當艱難的時光。”
鋪滿房間的厚毛毯、牆壁的防撞材質和扶手都是那個時候的遺留物。結局可喜可賀,她赢了。
“然後,你想回到舞台。”
提姆跟在她的後面慢慢走着,聲音溫吞地說道。
“當然,”克萊爾攤了攤手,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那個醫生說我以後都站不起來,我證明他錯了。那麼在所有人都說我不能再登台演出的時候,我就偏要說我可以。”
說到這裡她轉過身,故作俏皮的歪頭打趣:“或許這就是——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但是沒有人同意她的請求。】
迪克如同夢遊一般的聲音透過通訊頻道傳來——虹膜、指紋、聲紋、生物樣本——直到最後的DNA分析結果出爐,他們終于确信,回到韋恩莊園的正是克萊爾本人,而不是哪個超級反派的又一場惡劣玩笑。
【我們考慮過很多——當她被困在輪椅上的時候,我們在想怎樣讓她正常的生活;當她再次站起來的時候,我們又想如何讓她不被輿論影響……你知道的,“天才隕落”一直是那些媒體最喜歡的故事。】
布魯斯還在蝙蝠電腦前忙碌,他的手邊有一隻倒放在桌面、好像從來沒有豎起的相框。裡面的照片拍攝于哥譚劇場襲擊的那天清晨,少女已經化好了妝,正在讓母親為自己佩戴頭飾。她開朗地笑着,向鏡頭比出剪刀手,還不知道這一切即将毀于一旦。
【但是,我們考慮了這麼多,卻唯獨沒有考慮過她的心情。】
或許是天氣導緻的信号波動,迪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我們相信自己可以一次又一次沖破極限,卻忘記了她同樣擁有堅忍不拔的意志。】
【……提寶,真的是她。】
現在正好是紅燈,克萊爾去扔掉空紙杯,提姆則攔下了幾個試圖趁着沒有車飛奔過馬路的小孩。
盡管哥譚常被稱作罪惡之都,但是這裡的治安狀況實際上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糟糕。至少在白天不會出現諸如“人行道上不是很寬敞嗎”之類的抽象情況,所以看到孩子在街頭追打嬉鬧也是常态,隻是注意不要一不小心被偷走錢包就好。
“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
克萊爾磨磨蹭蹭地回來了,邊說邊用眼角瞥他的神情:“我知道認識不久就說這些話很奇怪,但是阿福很忙,老爹……實不相瞞,當年我就是因為跟他吵架,最後才會離家出走的,所以隻好找你幫忙參謀一下道歉的禮物了。”
道歉?
提姆在圍巾遮掩下的嘴角微微抽搐。這個詞彙可真夠冷門的。
他們和蝙蝠俠之間的争執一般都可以歸為兩個倔脾氣在較勁,連家中頗有威望的阿爾弗雷德有時候都對此束手無策,稍有不慎還會演變成一場酣暢淋漓的互毆,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堅信拳頭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為了道歉而特意挑選禮物?簡直是夢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至于迪克……”
克萊爾眼神死:“如果讓他知道的話,他大概會感動的像拉飛奇舉辛巴一樣把我舉起來轉圈,然後再繞着莊園進行一個五英裡長跑,這樣的話就完全瞞不住老爹了——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哪來得那麼大力氣?”
抱歉,他已經知道了。提姆平靜地想。
不過看着克萊爾坦誠的模樣,他卻感受到了一陣遲來的輕松。提姆喝了一口咖啡,溫度正合适,雖然對于他的口味來說有些偏甜了,不過偶爾嘗試一下也不錯。
“我很榮幸?”
他學着她的模樣攤手,随後望向了那雙似乎隐藏着忐忑的钴藍色眼眸。
“克萊爾,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