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車技很好。

這是在克萊爾第三次漂移過彎以後，提姆内心的唯一想法。

多虧了身為羅賓的優秀素質，讓他即使在突如其來的高速裡依舊可以穩穩坐在機車後座。啟程的時候克萊爾說過為了安全考慮可以抱住她的腰，但是至少在第一個急轉彎來臨以前，提姆都十分感動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沒關系的提米，畢竟你現在隻是普普通通的韋恩集團少總裁，堅持到這裡已經很厲害了。】

迪克在通訊頻道裡忍俊不禁地扮演着知心大哥，同時悄無聲息地黑進沿路監控，将他險些被甩飛出去的驚險一幕存入加密文檔。或許這就是屬于蝙蝠家族之間的兄友弟恭吧。

……你等着。

被寒風糊了一臉的提姆不想說話，并且決定把迪克準備打探韋恩莊園神秘酒窖的計劃透露給老管家。在心底暗暗記仇以後，他将目光重新放到面前的少女身上。

克萊爾·韋恩。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并不陌生。恰恰相反，早在提姆還拿着攝像機锲而不舍地追逐在蝙蝠俠與羅賓身後的時候，他就已經認識她了。

鑒于布魯斯本人在哥譚市的影響力，克萊爾從一開始就注定會生活在聚光燈下，被那些讓人防不勝防的記者糾纏。但是慢慢地，這些追随着她的出身而來的鏡頭就開始改變了——人們不再以布魯斯·韋恩的女兒指代她，而是熱情地稱贊她為“哥譚最有天賦的舞蹈演員”。

她絕不吝惜向所有人綻放自己的光芒，每次演出都能赢得無數人的掌聲與喝彩，年僅十四歲便在哥譚作為首席主演登台，然後……

克萊爾一個急刹車，讓提姆差點再次被甩飛出去。

“不好意思，真的很對不起！”

不算順利地抵達目的地以後，克萊爾雙手合十，深刻地對受害人檢讨了自己不管别人死活的飙車行為：“我好久都沒有騎車了，所以一握住車把就有點忘乎所以——你冷不冷？要不我們先去買條圍巾吧！”

……話題是怎麼跳轉到這裡的？

但是不等提姆回答，克萊爾就将他推進了一家商鋪。在導購的連連稱贊裡，克萊爾隻花了幾分鐘便用帽子、圍巾和手套将提姆打扮成了一個比羅賓鳥鑰匙扣還要蓬松可愛的毛絨球。

鑰匙扣本扣卻在她對待解壓玩具的手法裡從鳥團團變成了鳥扁扁，全靠自己質量過硬才能苟延殘喘。

“轉機的時候我看過地圖了，接下來我們可以從這邊直走，過了紅綠燈再轉彎就是以前的老商業街，在那裡選禮物的話比較方便……”

形象改造計劃大獲成功以後，克萊爾興緻不減，又提議道：“距離不遠，我們步行過去怎麼樣？這邊的治安還不錯，車放在這裡不會被撬掉輪胎的！”

現在不一定了。提姆長歎一聲，聽着通訊頻道裡傳來的爆笑聲開始整理系得有點緊的圍巾。

最近企鵝人和黑面具不知道發什麼瘋，兩邊争鬥得越來越兇，導緻那些沒有加入幫派的小混混開始往周邊的街區逃竄……不過沒關系，如果真的不幸遇見意外情況了，布魯斯會派司機來接他們的。所以既然克萊爾想要步行過去，他當然不會反對。

趁着提姆還在跟圍巾做鬥争的時候，克萊爾跑到附近一家快餐店的窗口，拎了兩杯巧克力榛子熱拿鐵回來。她所熟悉的店鋪有的還在運營，有的已經不知去向，這家快餐店是堅持得最久的，至今好像已經有十多年的曆史了。

“雖然主營業務是快餐，但是銷量最高的卻是奶茶呢。”

她遞過一杯給提姆，手指滑動手機屏幕，咬着吸管查看門店評價：“小時候我最喜歡他們家的草莓聖代了，可惜現在不知道是換了原料還是手藝不精，現在的味道完全不如之前好吃。”

下午的哥譚十分難得的放晴了，已經逐漸向橘紅色轉變的陽光穿透層雲，灑落一片柔和的光芒。他們沿着街道慢慢地走，路過一條小巷的時候，克萊爾頓住了腳步。

她擡手向裡面指了一下，隻見小巷深處被建築廢料擋住，看起來像是要改建的模樣：“原本我們可以從這裡直接過去的，但是現在卻要繞一個大彎——真不知道現在的城市規劃是怎麼想的。”

“那裡還有我最喜歡的一家店呢……雖然現在好像沒在開門了就是了。”

提姆順着克萊爾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你是說裡面的那家裁縫店嗎？”

“你知道？”克萊爾有點意外。

畢竟那隻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店，位置又很偏僻。在關門大吉這麼長時間以後，按理說應該已經被忘掉了才對。

“嗯，不過不算了解就是了，”提姆點頭，“那位店長夫人好像得到了一筆不菲的遺産，還清欠款以後就關掉店鋪，據說要回故鄉養老了。”

克萊爾收回視線：“這樣啊。”

她有些孩子氣地踢着積雪繼續向前走。迎面走過來歡笑着的一家三口，英俊的父親、美麗的母親，以及笑容燦爛的孩子。他們在這個聖誕節手牽着手，眉眼間流露出純粹的幸福。

就在提姆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的時候，他卻突然聽到了克萊爾平靜的聲音。

“……那是我母親的遺産。”

霎時間，不管是提姆還是通信頻道裡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克萊爾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吧，我在哥譚劇場演出的那一次，小醜炸掉了半個劇場，傷亡七百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