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快了一拍。
程曲好恨自己,恨從前那個自私将他騙在山上孤寂一生的自己。
回身,看着床上那縮在一團眼尾泛紅的人,她再忍不住,奔回床邊,蹲下,靠近他。
“青來,對不起。我回來了。”
“了了。”
俯身而下,謝玉撐在床邊,隻用額頭,貼近了她。
面頰、鼻尖、唇角,他感受着她的氣息,見她應允,他仰頭迎了上去,吻住她。
這次,程曲沒有再動,似是怕像剛剛那般吓着他,這一回,她任由他動作。
可不同于之前的意亂情迷,這一回,謝玉的動作很輕,隻輕輕一觸,便羞着一張臉,垂下頭去。
明明是小狐狸一樣的人,這會兒卻紅着耳根,抖着睫毛,純得要命。
如此一幕,倒是讓程曲想起了從前她親他鼎身的樣子。
所以,他是不生氣了,對嗎?
程曲想笑,想着回去後一定要上網搜一下,看看要如何教剛化形的鼎子精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模式。
是的,在程曲眼裡,謝玉的親近,隻是因為從前她的錯誤‘教育’,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他從來就不是什麼鼎子精……
兩次親吻,雖然第二次溫柔至極,但最初那回,謝玉動情時入侵的動作,亂了他的衣襟。
看着他亂成一片的半開衣裳,程曲想要替人整理,但卻并沒有真的動手。
剛剛他突然生氣,似乎就是因為她碰了他。再加上之前桐鄉村時他甩開他,似乎也是因為她碰到了他。
所以,他不喜歡她碰他?
為什麼。
視線落在謝玉脖間那半開的領域,揉開的襯衣扣子,下面是一條極深、猙獰的醜陋疤痕。
突然,謝玉渾身猛地一顫,察覺到程曲視線的他抖着手将衣領拉在一起,用力到指尖發白。
傷疤被衣領遮去,看着他痛苦遮掩的神情,蓦地,程曲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他的害怕,是怕她看到他的傷嗎?
那些被陰煞之氣侵蝕的猙獰傷疤。
程曲眼裡心疼不已:“青來,你推開我,是因為我碰到了你的傷嗎。”
一眼落地,謝玉的頭垂得更低,他似乎真的很害怕,聲音軟得像是在哭。
“了了。别看,很醜。”
現在的他,像個怪物,他不想她看到。
他不想她讨厭他。
終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原來青來他并不是在生氣,可……程曲卻一點都不開心。
她單膝跪在床邊,撕下衣擺布條,湊上身去。
“我不看,但,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随着話語一起遞出去的,是程曲撕下來的布條。
選擇,交到他手裡。
白皙的指尖,如玉、無暇,看着她,謝玉内心的自卑再次湧了上來。
他也是那麼地想觸碰她,擁緊她,可是……就算不看,那些醜陋的猙獰,觸覺也是那麼的叫人惡心。
她……
想到這兒,聯想到程曲嫌惡的表情,謝玉快哭了。
紅着一雙眼,他不敢看她,隻能垂着頭,任由淚水滾落,滴在床單,滴在程曲手背。
淚,很涼,但卻燙得她的心,生疼。
她真的,看不得他哭……
程曲還是不敢碰他,但一步步的試探靠近,現在,她已經離他很近、很近。
他還在哭。
學着先前他靠近的動作,她隻敢用額頭輕輕蹭着他,像是安撫,像是求情。
“青來,青來……”
别哭了,我心疼你……
……
隔着走廊完全聽不清房内聲音。
屏退被程曲打趴在地的一衆保镖後,沈穆擋在想要偷偷去看熱鬧的餘東東身前,一臉嚴肅。
無論如何都繞不開這個死面癱的動作,餘東東兩手一擺:這熱鬧,不看也罷!哼!
隻是……
“欸沈面癱,剛剛那個防禦陣,怎麼回事兒?”
提到這個,沈穆身上的氣壓更低:“不知道。但。”
擡眼,沈穆看向他:“剛剛确實是那陣中的氣,傷了謝玉。”
說罷,餘東東瞬間也收斂了情緒。
那個防禦玉石是雲渺大師親自刻下的,絕對不會有問題。除非……
雲渺大師是正八殿第一人,同時也是餘東東的師父,也正是他,喊了餘東東來保護謝玉。
餘東東絕不相信師父他會害謝玉!
可這個玉石确實是師父親手給沈穆的,說是謝玉危險時,可保他性命,可剛剛……那陣裡的氣,明明險些要了謝玉的命。
餘東東想不通:“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的問題,沈穆也沒有答案,但是。
視線落在走廊那方房間門口,想着裡面那位護下謝玉的人,沈穆把頭靠在牆邊,閉上了眼。
“或許,隻有她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