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程曲終于哄好人,從謝玉的房間走了出來。
在走廊等得腿都麻了的沈穆二人,這才上去。
沈穆問她:“謝玉怎麼樣了?”
“好些了。”
“剛剛,對不住。”
對此,程曲沒什麼表情,隻淡淡點頭:“嗯。”
蓦地,似乎是松了口氣,沈穆頓了三秒,最後下唇一抿,還是決定把玉石遞過去。
男人手心握着的防禦玉石因為剛剛丙印火燒已經裂了縫,他将玉石整個攤開給她看,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掃了一眼,程曲将它拿了過去,捏起來看了看。
嗯,的确是防禦玉石。
“是個好東西,可惜,對他沒用。”
什麼意思?
沈穆和餘東東身上都有庇護紫氣,算是自己人,程曲沒有隐瞞,講了他的情況。
謝玉的本體是九方天鼎,是可以彙聚天地之氣的上古法器,所以,他才可以以鼎身為容器、吸收天下陰煞之氣,補天、救世。
但,幸運又不幸的是,天庇救世者,天道紫氣綁定了他。
鼎身内裡紮根的紫氣太過強勢,不但壓制着謝玉的神魂,甚至還妄圖操控他的行動意識,降下天谕為由,規劃他的路。
但這般,死路一條。
最後,哪怕是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謝玉在紫氣相助下吸收天下陰煞,以命補天。
他活不了。
煞氣紫氣聚集一身,謝玉通身氣運本就凋零,兩股勢氣此時勢均力敵,但終将會随着煞氣吸入過多而失了平衡。
到那時,任何外界的氣都會擾亂他的内息,進一步帶給他傷害。
所以,這個防禦玉石是個好東西,但,對謝玉來說,沒用,甚至是不能用。
餘東東聽懂了:不是師父的鍋!
但同時他又有些不懂:“可是謝玉一直以來的身體情況都還算平衡,怎麼這回……”
蓦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閉了嘴。
程曲看了他一眼,接過話去:“是我的錯。”
“什麼!真的是你!?”
餘東東的一聲,滿是難以置信。
然而對于程曲的話,沈穆停了卻愣了住,下意識垂下眼。
程曲繼續解釋:“他身體裡的紫氣标記了古廟黑蛇,天谕之下,桐鄉村的陰煞之氣他必須得到。但,是我貪心了。”
“山間滋補的陰土之力比陰煞強數倍,我也一并吸收,給了他。”
“可是,太多了。”
說罷,程曲似是有些懊惱,但同時,沈穆看到了她眼裡的勢在必得。
“你有辦法。”
這一句,不是疑問,是笃定。沈穆笃定,程曲有辦法救他。
果然,她點了頭。
“有。”
程曲直直看進沈穆的眼睛,嚴肅、正經,但她說出的話卻叫兩人瞬間汗毛豎起。
“斷了他的筋骨脈絡,強行,拔除紫氣。”
程曲的眼神暗了下去:現在青來的情況不算穩定,雖然她幫他暫時壓制下來,但若是他體内的天谕紫氣再出,以他現在的身體,絕對會出事。所以……
“咚!”
思緒瞬回,不等程曲再想,随着房内重物落地的聲音,她聽到了他。
他在喊她!
瞬間,程曲一個瞬移撕空而去。
說什麼來什麼,隻見跌倒在地的謝玉縮成一團,通身漲紅的他額上痛到滿是細汗。
紫氣從他的身體裡溢了出來,向着天邊急速竄去。
來不及抓,這會兒謝玉身上陰煞再噬,得先穩住他才行!
毫不猶豫,程曲直接跪坐在謝玉身邊,一咒落下安撫他周身暴動的氣息。見沈穆二人沖來,她直接喊人。
“把他搬到床上去。”
紫氣自發的氣運,激得陰煞愈發活躍,雖然沒有之前的情況難處理,但,陰煞侵蝕,會很疼。
壓制完謝玉體内暴動,程曲手上咒術不斷,下一秒,在沈穆他們将謝玉放回床上後,她直接一轉咒術,将指尖點到了謝玉眉心。
“福禍同息,體感交移。轉移咒。”
金光一點,瞬間,疼痛轉移。
隻見一抹同樣的金色光點沒入程曲額間,連着謝玉額上的,拉出一絲極細的金色絲線。然後,下一瞬,程曲整個面色慘淡,唇白如雪的她渾身像是被針紮入一樣,刺下、撕開。
‘嘶’
劇烈的疼痛刺激得程曲全身脫力,猛一踉跄,差點砸到謝玉身上。
但她強撐着,就算是痛到渾身痙攣,也拼盡全力避了開。
撐在床頭,經脈皮膚上的撕裂感覺,痛得要命,可這痛,卻不及程曲心疼半分。
想到他身上日複一日被陰煞侵蝕的疤痕,想到他孤身一人不要命地吸食陰煞補天,她紅了眼睛:原來,你一直都,這麼疼……
咒術施出,已無大礙。
除了替謝玉承了痛苦的程曲面色發白,沈穆兩人并無損傷。
看着自然坐在謝玉床邊的程曲,看着完全沒有受到攻擊得程曲,餘東東眉頭一皺,似是想說什麼,又閉了嘴。
沈穆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眼神,拉了他出門,熬藥。
“哼!”
一出門,餘東東果然不裝了:“不是我說,小爺我跟謝玉這麼多年交情了,居然還比不上一個新人!?”
“他那床,我一碰他得給我打死!可她呢!就這麼坐下去了!?我靠!”
想到一年前謝玉力竭暈迷,餘東東終于抓了機會‘懲戒’一番他的潔癖,可誰想這屁股還沒坐上床邊,整個人就被謝玉掀翻出去。
哪怕是睡着,他都還是那麼的龜毛,可現在?
餘東東不服氣,見他這樣,沈穆安慰着:“别氣了。”
“我不服!”
對此,沈穆微笑:“你這樣,好像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