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媽的！沈穆！”

……

守了整整一下午，直至天邊日落将盡，謝玉終于醒了。

初醒的謝玉朦胧着眼睛，一颦一笑，不自覺地勾着人。

“了了。”

“嗯，我在。”

瞬間，謝玉眼中慌了神！猛地撐身坐起，他三兩下縮到床頭，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身體。

呼。

還好，襯衫還在，遮住了他的醜陋不堪。

謝玉松了口氣，要知道以往陰煞反噬時，他總會疼得忍不住抓撓自己的身體，恨不得撕碎它，以至于身着褴褛，可這次……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

這次，好像，一點都不疼。

察覺到自己身上絲毫沒有反噬疼痛的感覺，謝玉他，又一次心慌不已。

擡眼，看着面前面色慘白的程曲，看着兩人之間牽扯的金色絲線，這還有什麼是不清楚的！

轉移咒！

了了她竟然用了轉移咒！

謝玉想哭，陰煞的疼痛他受了三年，每一次，生不如死。他想喊她解除咒術，他想罵她是個傻子，他好想不管不顧就這麼将她擁住。

可，親眼見到謝玉眼裡的慌亂，親眼看到他醒來後對自己的退避三舍，程曲的心很疼。

要不，她還是離開吧。至少這樣，他，不會那麼害怕。

她笑着，哄着人：“青來。”

“對不起。”

“對不起，我那麼自私。對不起，将你一個騙在山上。”

“對不起，害你變成這樣。就連師父他們也……”

程曲說不下去，看着謝玉逐漸恢複的氣色，她是真的很開心。

他是真的，他還活着，真好。

鍊接兩人的轉移咒在這一刻斷裂開來，反噬的痛苦，結束了。

忍過如此，程曲的臉仍是蒼白不已。

煞氣也好、紫氣也罷，對現在的謝玉來說都算不得是什麼好東西。

吸食煞氣，他會死，順應天道，他還是會死。

可她，偏要他活。

決定離開，拔出紫氣的計劃隻能擱置。怕有意外，程曲指尖隐下咒文，她伸了手，抓了他。

謝玉下意識想掙開，可這次，她卻是用了力，抓緊了他。

貼着肌膚顫栗，她将自己的一縷魂氣種進了謝玉身體。如此，若是最後毫無辦法，補天一啟，就用她的命。

手下的人還想掙開，程曲的心酸得要命。

“青來，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告訴我，好不好。”

說到這兒，她眼裡的神色暗了下去，嘴裡還有一句話哽在喉嚨，她不願說，但又不得不說。

隻因，她覺得，那才是他疏離、排斥她的真正原因。

“如果，你是恨我騙你，是不想看到我，也可以的。”

“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不會再惹你生氣，隻是求求你，别死。好麼。”

淚水滴落，程曲腦中閃過的畫面，是師父們墜崖的一幕。

他們要她好好活，她罵他們憑什麼。

可現在想想，在謝玉體内種下牽魂引，以命換他活的自己，不也還是那般自私自利麼。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程曲說完，起身就要離開。可。

“了了。不要走。”

謝玉再忍不住，看着身前背過去垂下腦袋的人，這是他心心念念等了這麼久的人啊。

他猛地撲向她，環住她的腰，謝玉整個人都在發抖。

程曲能感受到那雙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他似乎是想要擁住她，卻又掙紮着一觸即離。

“不要走……好不好。”

“我沒有，我怎麼舍得恨你，我怎麼會。”

虛虛籠在腰間的手，既不用力觸碰，也不收回放棄。

謝玉，似乎很糾結。

程曲不明白。但，又似乎有些明白。

“你，不恨我？”

“了了，我愛你。”

“我也愛你。”

當代年輕人的思想，對家人的愛要及時說出，程曲将他當成家人，自然而然以為他的意思也是如此，但是謝玉，并不是那個意思。

程曲的回答，太快了，快到謝玉完全不敢相信。

“不是的，不會的，你不會愛我。”

“為什麼？”

程曲轉過身，想要看看他，可就在這時，突然，謝玉又一次推開了她，将自己縮進被窩裡。

床上團成一團的人在被子下面輕輕抽泣，程曲俯身湊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鑽進了被窩裡，就像從前，她一溜溜進鼎中那樣。

程曲這般，親密親昵，倒是意外地叫謝玉羞澀三分，紅了眼尾。

頂着被子，兩人團在被窩裡，離得特别近。

這個密閉的小小空間裡，有他們，隻有他們。

然而，看着謝玉下意識拉扯袖子遮擋的動作，蓦地，程曲這回是真的懂了。

難道，他的排斥，真的是因為那些反噬的傷痕？

“青來，我想看。給我看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