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被炸毀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個欽查處。
第二天一早,許暮推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在公用辦公室内,他的副隊白嚴輝一腳踩在辦公椅上,指着畫滿線條的電子屏幕,揮舞胳膊慷慨激揚地分析,齊樂在一邊捧哏。
嘎吱一聲,開門的聲響打斷了白嚴輝的聲音,他一轉頭看見許暮。
四目相對。
許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白嚴輝:“……”
白嚴輝心虛地嘿嘿笑了一聲,把腳從椅子上放了下來,站直之後才敢跟許暮打招呼,“早啊,許哥。”
許暮的視線在椅子上的灰腳印停留一瞬,淡淡移開目光。
“早,一會把椅子擦幹淨。”
說完後,許暮不再關注這邊的喧鬧,一臉正經地和屋裡幾個人點頭示意後,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好嘞,許哥竟然沒說我規矩,”白嚴輝樂了,呲着大牙,湊過來,說,“許哥,我們在讨論厄火。”
聽見這兩個字,許暮的腳步一頓,但面上的表情卻毫無變化,隻是淡淡回頭看向白嚴輝,“他怎麼了?”
“他炸實驗室簡直就是貼臉開大啊,把咱們欽查隊的臉面撕下來往地上踩,嘲諷我們無能呢,所以我們就分析分析了這個殺手喪心病狂的程度,”
白嚴輝說,“之前總是聽其他隊同事說他殺了多少人、多少次趕在他們行動前毀屍滅迹怎麼怎麼樣的,每次唠嗑兒聊起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總覺得他們把這人吹得太玄乎了。這次終于是咱隊和厄火對上,我有點激動。”
白嚴輝嘴皮子倒騰地極快,喋喋不休,“許哥,你說,能抓住厄火的話,能給我幾星的獎章?”
“……”許暮聽了,隻是鄭重囑咐一句:“他很強,如果真有這個機會,你也要小心謹慎。”
白嚴輝有能力,但卻太不修邊幅,考核裡也總是會因為粗心大意而丢分。
許暮生怕這家夥虎了吧唧地跟江黎幹架然後被江黎一刀抹了脖子。
“我絕對謹慎,“白嚴輝轉了個彎,忽然想起來,扒住許暮辦公室的門,問,“對了許哥,樂樂說昨天你在實驗室那塊兒看見厄火了,怎麼不抓他?”
齊樂小聲嘀咕了一句,“大嘴巴,早說了别說是我說的。”
“他敢站在那,就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即使我們真的去逮住他,也不會查出來任何問題。”許暮說。
他緩緩垂下眼。
上輩子就是這樣,兩次将人逮回欽查處裡,最後又無奈将人給放了。
許暮知道,自己足夠了解江黎,但又一點也不了解江黎。
重來一輩子的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失控,他一定要徹徹底底地查清屬于江黎的所有秘密,才能安心。
那這輩子,一切會不一樣嗎?
“所以許哥你開了一槍做威懾?”白嚴輝卻眼睛一亮,“太厲害了哥!”
“行了,别貧,”許暮沒有解釋,說,“通知隊裡八點去靶場訓練。”
“好嘞許哥!”
靶場内,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糾正隊員動态持槍動作和射擊要領後,已是下午,有其他欽查官找來,“許隊,卞長官找您,好像很緊急。”
許暮伸手摘下訓練用的全包式虛拟眼鏡,露出鋒利的眉眼,眼鏡的帶子在額上勒出一道淺淺的印痕,額角的發絲被密匝的汗珠浸濕,整個人訓練後的氣質更加具有如刀鋒般的攻擊性。
不愧是神槍手的氣勢,那欽查官驚羨地看着不遠處大屏上許暮又一次破紀錄的戰績,開始盤算績效多少才能被提拔進一隊,那這輩子就有了。
許暮飛速地沖了個澡,洗去訓練流出的汗,換上了一套幹淨的欽查官制服,出了訓練場,欽查處和欽天監不在一個地方,離得有些距離,他開車前往欽天監的大樓。
如同他的性格一樣,許暮的車開得也極為穩健,在完全符合交通規範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欽天監本部。
他站在卞印江的辦公室外,擡手規規矩矩地敲了三下門。
“進。”門内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許暮推開門,“長官,您找我?”
卞印江,欽天監武裝部長官,頭發斑白,眼尾和嘴角布滿了細細的皺紋,看上去有六十多歲的樣子,一臉嚴肅相。
事實上卞印江已經年近九十,但因為保養得當,所以身體機能還保持着非常健康的狀态。
眼下卞印江的臉色很黑,明顯是餘怒未消的樣子,擡頭見是許暮進來,表情舒緩了些,“小許來了啊。”
許暮颔首,他看見卞印江向他招了招手,許暮走過去,卞印江将桌上的一張紙平推到他眼前。
許暮一垂眼,不出預料的,看見了一份屬于厄火的通緝令,最上方用加粗的黑體标了一個大大的NO.1。
欽天監不知道江黎的真實姓名,厄火是欽天監給江黎取的代号。
意味災厄、火光沖天,反正不是什麼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