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暮謹慎地說“分頭行動”的時候,江黎實在是忍不住,狠狠翻了個白眼。
許暮!老陰比!他都僞裝的那麼完美了怎麼這狗還這麼謹慎!
爬了一百七十層樓,江黎能有一百層的時間都在心裡暗罵許暮。
江黎屏住呼吸,凝神聽着門外的動靜。
卻并沒有如願聽見腳步聲遠去,而是停在了這扇門前。
草。
許暮怎麼不上樓,這樣他就能趁機往樓下跑了。
江黎心裡又罵了一句。
老子上輩子惹他啦???
陰魂不散!
狗皮膏藥一樣甩不脫!
江黎輕輕低下頭,看見門把手的旋鈕正在逐漸被轉動。
江黎:“……”
okay,fine。
江黎大腦飛速運轉,決定先下手為強,他猛地向外踹開門。
咣當一聲!
許暮被門扇猝不及防地拍上了臉,向後連退了兩步,有頭盔護着,沒受傷,隻是暫時懵了一瞬。
江黎抓住機會竄出門,可惜向下的樓梯被許暮擋住,江黎被逼無奈,隻能轉頭擡腿跨樓梯,繼續往上跑。
得,一回頭,許暮已經緩過來了,也擡腿爬樓梯往上追。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地爬到333層,江黎掀開頂層天台的消防井,蹬着樓梯一翻身,翻上天台。
來不及回頭關上蓋子,許暮就伸手撐住,跟在他身後也翻了上來。
江黎在地上滾了一圈後站起,他單手撐在膝上,劇烈喘息,咬着牙伸出手,沖着許暮豎了個中指。
近千米的高樓,三百三十三層,七千多級台階,他全速沖刺三十多分鐘,從一樓幹到頂。
他實在是沒想到,許暮竟然能跟上他的速度,幾乎一步不差地追着他跑到了頂樓。
身上的裝備甚至充當了負重。
這家夥是怪物吧?
江黎看到許暮胸腔也在劇烈起伏,能看得出,對方現在也不好受,正竭力平複呼吸。
“呼……大欽查官,打個商量,”江黎打了個響指,平複呼吸,将聲音拖長,吊兒郎當的,像個混球無賴,“行行好?你就當追丢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咱倆都好過。”
對面全副武裝的大欽查官一言不發,向前邁了一步。
“跟我回欽查處。”
沉默良久後,許暮開口了。
這是江黎第一次聽見許暮的聲音,低沉、冷淡,像是很深很深,到顯出那種藍黑色的水潭,波瀾不起。
現在因為劇烈運動,尾音有些起伏,帶了點異樣的意味。
江黎覺得簡直完美。
身材、聲音,都完全對上了他的胃口。
就是這立場相對。
可惜了,難得有個能看上眼的。
不過他向來會給長得好看的人一些好臉色。
江黎在天台呼嘯的冷風裡勾起唇,向許暮彎彎眼,笑了一下。
“那怎麼行呀~我還想在外頭潇灑幾年。”
笑聲很快被吹碎在風裡。
夜晚的上城區霓虹絢爛,西斯特大樓天台周圍閃着深藍和淺紫色的彩光,将整個夜幕渲染出冷調的流光溢彩。
他們二人隔着幾步之遙,劍拔弩張地對峙,光影在他們身上跳躍,勾勒出粼粼的紋。
江黎本就沒指望許暮這個一闆一眼、正義感極強的人徇私舞弊,他腳尖一動,挪了挪天台地上放着的一塊鋼闆,一勾,一挑,鋼闆從地上飛起來,被他單手握住邊緣。
江黎向後退了兩步,腰抵在天台邊緣的圍欄上,身後就是千米高的,一眼望不到底的夜幕。
許暮看見他的行為,迅速沖上前來。
然而,江黎已經把鋼闆挪上了欄杆,整個人撐着鋼闆一跳,兩腳踩在鋼闆上。
在鋼闆下方,唯一一根欄杆橫杆撐着,搖搖晃晃,保持着危險的平衡。
江黎蹲在鋼闆上,對着許暮眨了下右眼,眼尾的淚痣也随之輕輕抖了一下。
“bye~baby。”語氣輕佻又勾人。
江黎伸手一擡,鋼闆傾斜,他腳下踩着鋼闆,從千米的高樓上一躍而下。
鋼闆随之砸在大樓的樓身,帶塗層的玻璃與鋼闆急劇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江黎腳下踩着鋼闆,雙手伸展開,擁抱迎面劇烈打來的風壓。
氣流從他的身前被分開,貼着臉側割開,面前形成了一片壓差,幾乎完全堵住了他的鼻息,帶來一種極強烈的窒息感。
是極緻的危險與瘋狂。
江黎調整姿态,順着大樓的弧線,踩着鋼闆,用手臂改變方向,全身發力,維持平衡,從頂樓一路盤旋下滑。
這是他計算好的最後一個逃生路線。
西斯特生物科技大樓的DNA雙螺旋結構,給整棟樓構建起了一個完美的曲線。
九十度那叫牆,八十九度就是坡。
江黎将踩着的鋼闆當作雪橇,整個人以一種懸崖滑雪的方式,從樓頂一路飛速向下滑。
他旋轉着下滑,滑到兩樓之間時,以一種極其刁鑽的角度,從兩層樓的連廊之間一閃而過,繼續沿着大樓的弧線下滑。
稍有不慎,就可能死無全屍。
江黎挑眉向身後看去,卻忽然看見天台之上,一道黑影落下,下一秒,是熟悉的鋼闆與玻璃的摩擦聲。
我草?
許暮也學着他的樣子,沿着大樓一躍,向下滑行。
不是!哥們!
這你也追下來啦?!
要工作績效不要命哈???
江黎在迎面撲來的風壓裡,有點淩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