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車倒在地上,碎玻璃和碎瓷片飛濺開。
一記拳風撲面而來,江黎瞬間低身蹲下,單手撐地,眯起眼睛,仰頭看向許暮眼前的黑色風鏡。
這一身武裝,真帥啊。
江黎腦子裡先炸出了這個想法。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圍都驚了,江黎半蹲在地,在跑與不跑之間,一時沒有輕舉妄動。
他與那風鏡後看不見的雙眼對視半秒,當即意識到,大欽查官就是沖着他來的。
江黎看見許暮伸手緩緩按向了腰間的配槍。
草。來真格的。
江黎立刻用手扣住餐車的邊緣,猛地向上掀起!
連帶着桌布一起,将整個小餐車掀向許暮。
小餐車迎面飛來,打斷了許暮的動作,許暮不得不雙臂交叉在身前格擋。
江黎趁此機會,摸向一旁的密碼箱,拎起來轉身就跑!
草草草!
真是服了,許暮怎麼認出來他有問題的!
太特麼準了吧!
江黎一邊跑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
“衛含明、石竟一,你們兩個去地下車庫堵他,”許暮望向江黎逃跑的方向,立刻吩咐,“白嚴輝你跟我追!”
“是!”
江黎原本的計劃是從後廚攀住運送廢棄物的卡車底部,與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地溜出去。
但現在這副局面,明顯是沒辦法悄無聲息地離開。
草。
都怪許暮,搞這麼大動靜!
江黎咬牙切齒,他沿着自己原來規劃好的路線,飛速沖進後廚。
許暮和白嚴輝在後面緊追不舍。
來不及等電梯,江黎步子一轉,用手撐着牆壁,高速轉了個彎,沖進應急通道中。
他單手握住樓梯的扶手,把它當滑杆一樣,腳底不沾樓梯,握着扶手直接躍下到了樓梯一半的平台上。
甚至不需要減速,用手臂做向心力,劃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圈,再次滑着扶手跳到地下一層的車庫,輕盈地落在地面上。
忽然,江黎耳尖微動,他聽到了極輕的一聲金屬碰撞聲響。
江黎非常熟悉這是什麼聲音——子彈出膛。
常年遊走在生死一線中鍛煉出的本能令他硬生生停住腳步,在那萬分之一秒側過身子,子彈擦着他的肩膀飛過,打到牆壁上,留下一個淺色的彈痕。
江黎看見兩個全副武裝的欽查官,正在地下車庫中,持槍瞄準他的方向。
怎麼圍得這麼快?
像是預判了他的行動軌迹一般。
江黎微微眯起眼。
沒有絲毫的猶豫,江黎立刻後撤,重新返回樓梯。
剛跑了幾步,就看見他沖進來時的那扇應急通道的大門被一把推開。
許暮和另一個欽查官堵住了上樓的平台。
江黎:“……”
突臉,是吧?
前後夾擊,江黎卻不急,他對着許暮挑釁一笑,擡手握住了上層的樓梯欄杆,腳下一點,腰部用力,他騰空而起,後背貼着在兩個欄杆交錯的地方一滾,落地,翻身來到了更上一級的樓梯上,輕輕松松脫離包圍。
剛剛在許暮手上吃了個虧,江黎總得讨回來。
在站起來的同時,江黎回頭,兩指點在唇上,賤兮兮地向仍站在低處平台上的大欽查官抛了個飛吻。
下一秒,兩個人同時行動,江黎立刻向樓上跑,許暮緊跟着沖進樓梯間。
江黎身高腿長,步子邁得大,身體也輕盈,一步輕松跨過四個台階,短短兩秒就上了一層樓。
許暮追在他後面,速度絲毫不比他慢,始終跟他差了半層樓的距離。
一連全速上了五十層樓之後,江黎的呼吸依舊平穩,速度也絲毫沒減。
當然,許暮也是一樣,依舊是半層樓的距離,追得很緊。
江黎本以為能甩脫,一回頭看見許暮仍追得緊,心裡開始罵罵咧咧,繼續往上跑。
一百層。
草,怎麼還追?!
為了有效利用光能,上城區的樓房都建的極高,直入雲霄。
西斯特的大樓在上城區中,算是最高的幾棟建築之一。
兩個盤旋的高樓高度幾乎達到千米,共333層。
跑到一百五十層的時候,江黎和許暮依舊保持着平穩的呼吸和速度,但白嚴輝的體力已經嚴重下滑,呼吸也粗重了起來,漸漸跟不上前面的一前一後追趕的兩個人。
江黎微微垂頭,将兩個人的狀态看在眼裡。
一百七十層的時候,江黎再度爆發出力量,瞬間提速,幾步之間,就又飛躍上一層樓,從兩個人的視線裡脫離出去。
許暮眼神微微一沉,他正準備加快速度追上去,卻聽見樓上傳來一聲巨大的玻璃破碎的聲響。
而在這聲響之後,樓梯間屬于江黎的腳步聲就消失了。
他和白嚴輝對視一眼,跑上樓,發現聯通西斯特DNA雙鍊結構一樣的兩棟大樓的連廊大門敞開着,連廊中間的燈已經被打碎,整個廊中黑漆漆一片,大門還在輕輕搖晃。
“許、許哥。”白嚴輝急促緩了口氣,指着連廊,“厄火往對面那棟樓裡跑了嗎?”
許暮沒有立刻回答他,他低頭看着地面上的玻璃碎屑。
“該死,早知道應該帶紅外溫感夜視鏡出來的。”白嚴輝推開戰術頭盔上的風鏡,用力眨眼,也看不清漆黑的連廊中究竟有沒有人,“許哥,追嗎?”
許暮觀察了一下白嚴輝的體力,覺得他不太能接着爬樓梯,就說:“分頭行動,你去連廊,小心為上,記得不要逞能,打不過就撤。”
“許哥,我打不過你我還打不過他嗎?”白嚴輝沖進了連廊裡。
許暮:“……”
他上輩子和江黎交過手,那瘋子打起架來根本不怕受傷,甚至不要命。
許暮自己也是和江黎沒分出個輸赢來。
許暮站在一百七十層的樓梯平台上,盯着那扇關閉的應急通道門。
直覺告訴他,這裡不對勁。
許暮向前走了半步,緩緩伸出手,摸向了門把手。
一門之隔的對面,江黎後背貼在門上,側耳聽着樓梯間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