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爾卡·特斯卡特利波』，現在她知道她叫溫特了，在自己腦海中她隻要是清醒的，自己的腦子就沒有那一刻可以保持一個相對安靜環境。

她向來對于不确定的東西格外不安，但凡清醒的時候總是會指使她從頭到尾搞清楚自己身邊的所以東西——除了海倫。

當初她還以為是吓的不敢探究，畢竟對方是在她成為“最适配者”後出現的，後來相處中漸漸的她就發現對方是在逃避而已。

——逃避海倫出現的一切場合，卻談不上害怕，當初她不懂，但現在回頭看那些被隐藏下來的複雜情愫并不難以确定。

不過無所謂，她沒有機會了。

搞清楚了這個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溫特和混沌的契合度會那麼高了，萬事萬物皆在變化，就律這一側，混沌的惰性以及相當接近不變這個概念的屬性可以說是最接近溫特所要的後半截之一的存在，而好巧不巧她又有這個适配性，于是理所應當的，她作為“最适配者”加上适當的幫助完全可能引來外頭的神明。

而前半截的落點與後半截在命運那一側的表現……

曲酌言眨眨眼，管她呢，反正知道對方當初給他拖延時間的時候沒有也被海倫也順手送走就行了。

這一刻她突然成功明白共情了朝曦旭對于提奧拉那不死就行，死了還活着也行，死了就死了（最多報個仇）的微妙态度了。

雖然溫特算是她半個老師，也算是她後來不怎麼看得上神明的最大影響源頭——不然她也不會在明明知道對方異常了解艾莉安娜的前提下還那麼驚訝她居然是虔信徒。

但……真的很煩，也真的非常讓她無法理解，日常看不起自己的智商，天天說着事不關己的風涼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她腦袋裡沒辦法憋着想法，這讓過去的她時常想要把對方不存在的腦袋擰下來。

——現在想起來除了真實秉性和一些感情因素，曲酌言毫不懷疑這裡面有她們一切盡在不言中，默契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刻意做法在。

……不行，還是好想問。

雖然努力說服自己，但她還是格外在意這件事。

“嗯……”曲酌言垂下眼睛，猶猶豫豫地問道：“那你知道她……”

說不下去了。

曲酌言閉上眼睛，雖然因為溫特的秉性她看她非常不爽，如果不是她沒有肉-體她們可能會天天線下真人快打，但她也是真的一度把她當做自己半個老師看的——

其實她早該想清楚的不是嗎？

明明都是指導她的人，也都是比她年長的人，都是自己無法理解的人，但她卻從來都沒有把海倫當做長輩看待過，一次都沒有。

“我們曾經有一個賭約。”朝曦旭笑笑，倒沒有強迫曲酌言睜開眼。

“彼時她剛剛想通，跑到森林裡找我傾訴，絮絮叨叨地傾訴完了就就說要和我打一個賭，但當時她空手而來，于是作為提出者的人，她沒有準備任何賭注。”

“幾年後的一個春天，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多久好活了，我們在滿開的小院裡享受來之不易的忙裡偷閑，而就是這個時候，她順手折下了一株花，說『這就算我們的賭金了，誰赢了，這就是誰的』。”

“——那她豈不是一點也沒有虧。”曲酌言猛的睜開眼，眼神在那盆她打理過的花卉上掠過，語氣中飽含憤憤不平，“虧她也敢說！”

還在快死的時候說些什麼——

純潔無瑕的愛情、真摯的友情和親情。

但看朝曦旭明顯接受良好，雖然考慮到她做的事情，這兩個人完全可以說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憤怒的火焰突然蔓延到了旁邊。

“嗯……還沒完。”朝曦旭語氣相當輕松，好像她沒有說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當時我認為不夠，所以就在裡面加上了她的靈魂、肉-體、生命力，其中後兩者需要提前預付。”

曲酌言本來蓬勃的怒火突然被澆滅，她呆愣地擡頭，“……什麼意思？”

“既然活不了多少年了，那就物盡其用好了……說起來，那還是奧羅拉第一次作為助手完成這種魔法，當時剛處理完就吐了好一會呢。”

曲酌言：……

她突然有那麼一刻有點同情奧羅拉了。

直覺告訴她不要去問這個『活不了多少年』到底是幾年、十幾年還是幾十年了——她不會想聽到答案的。

“所以，活不了多少年了是多少年？”

還是問出來了。

“沒有外界影響的話大概十多年吧，要是幫忙的話還可以更久。”

以神使的生命尺度看的确不長，但以神使的平均壽命看卻也絕不算短。

“不過。”朝曦旭平靜地看着她，“當時她已經沒有什麼用了，畢竟都這樣了她也不願意接受混沌。”

“……”曲酌言搓兩把臉，語氣複雜，“……你們總是能讓我眼前一亮又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