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腳人性的光輝剛剛表現出來後腳就把自己踹進殘酷的真相。

那是來之不易的忙裡偷閑嗎？那是随心而動的告死鳥——曲酌言确定她們在所謂的賭金讨論之前還有一段理性至上的分享與交談，這讓兩個人達成了最後的共識，而在共識之外，這株白玉蘭算是最後一點私情。

聖子——海倫教導人的方式非常健康，即使有時候極端了點，但基本上都在合理範疇的指導，至少她一直都長得非常健康。

以前她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她隻覺得自己算是在比鬼門關還讓人不敢直視的地方的邊緣走了一遭——她其實不太敢想想如果海倫把自己當奧羅拉那種學生……等等——

已知，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把海倫當過長輩看，再已知，海倫從來都沒有按照教導晚輩的模闆教導自己。

……原來她們當時的心情是一樣的嗎？

“怎麼了嗎？”朝曦旭并不覺得自己哪裡說的不對，“她不願意在見證自己信仰隕落之前改信，也不願意渾渾噩噩的一次又一次的被打下烙印，徹底失去思考的能力，那就隻能折中點派上用場了。”

“而且這種魔法就算是我也沒嘗試過幾次呢，對于奧羅拉來說絕對是個非常好的學習機會。”

曲酌言：“我在想，她們的心情并不在你的考慮之内。”

“我還是安撫過的，不過這沒有必要刻意提。”

“所以你并不在意她們産生了怎麼樣的情緒。”

“不影響後續就無所謂，沒必要壓抑正常的情緒波動，這對保持一個良好的精神狀态并不好。”

“但是你會專門為了不會影響後面發生的事情而安撫我，也會看到情緒不佳的我而希望我就此退休。”

“但你會嗎？”

“……那時的也是真話嗎？”

曲酌言從來都不太相信口頭的言語，她是知道這一點的，如果不是自己在對方那裡的可信度相當高，她恐怕隻會永遠對此保持懷疑的态度——

不斷質疑，否認，改正，面對挑戰，永不停歇，這就是魔法的基礎。

“你可曾一度退縮？”

怎麼會沒有呢？她曾經無數次試圖退縮，也無數次沒有抓住眼前這個人的手。

灰蒙蒙的雙眼盯着純色的地毯，仿佛上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奧秘一般。

從來沒有，即使曾經恐懼過，但她從來都沒有退縮過，于她，這孩子有這份勇氣和決心，所以她的神才會出面制止——以避免這孩子摻和進屬于『聖子』與『神』的戰争。

濃密的黑色漩渦中中跳躍着不易察覺的光輝。

“又可曾從不質疑？”

她實在難以懷疑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不管那是什麼離譜的事情。

這孩子從一開始就在質疑，質疑她的母親，質疑艾莉安娜，質疑尼莎，質疑混沌，質疑她，這絕對不是一件壞事，不過由于閱曆的限制，這孩子也淪陷的非常快，隻不過疑問總是會悄悄蔓上來。

“在最後是否改正？”

很多遍，太多遍了，甚至錯過了最需要的時候。

一個挑戰，它固然有趣，然而過于固執隻會讓人失去繼續的欲-望。

“一切都剛剛好。”朝曦旭：“愛上一個人，就好像創造了一種信仰，侍奉着一個随時會隕落的神。①”

“即是真心希冀，也是真實祈求。”

朝曦旭不讨厭神，或者一切代表祂們的名詞與語句，祂們總是煌煌堂堂地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于是即使不帶惡意的評價也難免會覺得麻煩——她甚至完全不憎恨艾莉安娜與尼莎，更妄談對于希瑞斯産生這種情緒了。

然而她的确曾經近乎憎恨過一個人、一個神。

她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她不需要也不想要的怯弱和畏縮。

——她不是因為神力的影響而因愛而産生殺意的，她是真實的，确切的産生過殺了這面鏡子，這個人，這位神的念頭。

一份來自命運的饋贈與惡意。

一份她沒能拒絕也沒能把握住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