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人生最大的遺憾與敗北——她非常幸運的遇到了這份敗北,并且在那之後成功把握住的這份禮物,而不是僅僅将其作為一份令人印象深刻的資料。
“人的行為總都是矛盾的,不是嗎?”
“自身的連續性讓她們的每個舉動中都透露着或多或少的躊躇,而非某時某刻純粹的決心。”
但對方不會是因為任何有所猜測,意料之内的東西而躊躇的人,她從來都堅定不移的往她确信的道路上前行,這倒不是說她這種人不會猶豫。在曲酌言看來,隻不過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在她預料之内,隻要是可能發生的,那種不值得猶豫,隻要繼續走下去就行。
除非她從來沒有将“愛”這種重要的東西作為預料之外的存在——你一開始并不在我的計劃之内——她想說這個——她因此不再如同一道完美的程序或者一樽神像。
愛上一個人,就好像創造了一種信仰,侍奉着一個随時會隕落的神。
如果單純的禱告和思考也算侍奉的話,那她的确算是個不錯的信徒。
“但我又真的做了什麼呢?”
即使不再為過去那些事情而糾結,但曲酌言既然真心感到困惑,比起一直都是在主動付出的對方,自己似乎什麼也沒真的做過,所有的情緒都被壓-在底部,堪稱内斂,總體完全不夠主動,躊躇不前,付出更少。
曲酌言曾經是期待過“愛”的,但一個在偏遠鄉村長大的女孩和一個一出生就負擔着使命,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想幹什麼、需要幹什麼的人是不一樣的。
不過至少有一點她和她的是一樣的——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那樣不适宜的時機遇到自己的“愛”,也從未想過她再經曆了那些之後還有機會再次抓住對方——即使在這當中她似乎根本沒有出一點力,事情就如此自然的在幾次輕巧與不輕巧的言語中消失無蹤。
好吧,她的确不質疑她們之間的感情,倒不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多麼準确——她從誕生到現在都一直處于他人深刻的影響下,以至于她對自己的認知是非常薄弱的,這并非暗示或者混沌影響導緻,更多是一種自然而然養成的習慣——而是因為對于對方的信任——把自己交給對方就好,可以思考,可以質疑,但不需要反抗。
曲酌言以前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甚至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一開始依然保留了這種想法,即使海倫讓她無法無動于衷,朝曦旭更是明确的告訴她——蟲、繭、蝶,首端和末端都是明确的,唯獨關鍵的繭混沌不清,她可以影響這個過程,決定『朝曦旭』,決定『海倫·蘇利亞·埃利烏斯』。
她當然知道在朝曦旭亦或者阿爾伯塔看來那不會影響她們自身的連續性,對于她們來說隻要不影響自身連續性就算不得什麼太大的事,人依然是之前那個人。
溫特死去又複生,現在怎麼說也隻是個沒有記憶的小孩子,顧來風和她的那些朋友認識的從來都隻是『朝曦旭』這一部分——知道和真的相處是兩碼事。
愛斯琳的看法并不重要,但這側面證明了對于神使來說她們之間并沒有區别,她一見面就順其自然的對朝曦旭報以對聖子應有的态度——恐懼、敬畏、尊重、信任,就如她的生身母親一般。
她甚至不知道在奧羅拉對于種天生的魔法使來說,僅僅是記得海倫那部分過往記憶的朝曦旭,和兩者的結合的朝曦旭之間的區别對于她來說是否重要——這是一個視角的問題,但曲酌言從來都不是天生的神使亦或者魔法使,她無法不去在意這件事。
仔細想來,與海倫關系親密的人簡直少的可憐,但這對于大部分神使或者魔法使來說算是常态,知道和真的相處是兩碼事,存在與生活在一起又是兩碼事,就像愛斯琳截今為止沒有任何試圖回憶起的人一樣,她們将人是一座孤島這件事貫徹的淋漓盡緻,她那些尚且活着的神使朋友都沒少表示自己身上的特殊——她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闖入者。
那些神使并不追求理解亦或者什麼其他的,她們共同信仰一位神,彼此知曉對方的存在,卻沒有任何對于彼此本身的理解,人生中最大的目标通常是獲得更強的力量或者權力、闡述自己的觀點與見解以及侍奉神。
神使和普通人在普通人看來可以說完全是兩種生命形态——即使她不想承認也無法改變那些人的看法,因為在神使的視角看即使這稱之為升華亦或者轉變,也具有絕對的連續性。
這是一個視角問題。
正是因為她那麼想過,才更加可以明白一件——從始至終可以确定會無比在意這件事情的人隻有自己而已。
“啊……不用那麼糾結。”朝曦旭依然用那種完全看透自己的眼神注視着她,“你回到我身邊了,我也會回到你身邊。”
正如愛斯琳第一眼見到朝曦旭身體就先于她自己領悟到眼前的人是誰一樣,曲酌言同樣如此——知性上的判斷比起保護更像是一種逃避,虛僞的殺意下是無法抑制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