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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有緣千裡來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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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磚漫血,張一文橫屍在地。暴突的眼球倒映着最後殘影——名門嬌姝的纖纖玉指,舉起棋簍砸向了自己的腦袋,他至死未解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豆果泥塑般僵立,食盒裡蜜煎雕梅滾落血潭,顫抖的喉間發出幼貓似的嗚咽。

“好言尚勸不得該死的鬼,良醫且不能救無命,”白薇摘下豆果頭上篦子,細緻地為她理着鬓,“姐姐隻是,送他一程罷了。”

豆果嘴巴如脫水的魚,終吐不出一個字來。

“吓啞巴了?”白薇笑道,“你曾就是廟裡的啞女。記得那年我與母親上香,見你可憐,便将你帶回府中,精心調教,方才能言。如今,竟是又回去了。”

“你能回得去,”白薇自失地一笑,“那我,又當歸往何處呢?”

豆果緊緊抱住白薇的胳膊,打着手語:“我們回...回...家……”

“回去哪個家?回那個吸髓啖肉的祖宅?再不為自己計量,恐他們典了先父靈柩,連棺底墊的往生咒都揭去裱了窗。偏我托生個女兒身,否則豈會隻有從醫這一條立命之路,自有我的道理。”

“危、危險……”

“人活世上,既想要出人頭地,哪有不危險的。隻是鳥覆巢於主人,”白薇擡頭一望蒼穹,“鳳,摩天而逝也。”

豆果攥住張一文雙足便拖。豆芽菜似的女孩,竟如屠戶卸牲口般将屍體扛起。晦暗天光裡,石青比甲混着血水,直将屍身塞進太湖石堆疊的暗窟,草草覆些枯枝敗葉,想着候子夜人靜時再來拾掇。

白薇說:“再替姐姐做一件事。”

豆果揩掉臉上的血污,定定的站着聽話。

白薇替她扶了扶頭上絹花:“城南槐花巷第七戶,檐下挂着一隻褪色虎頭風筝那家,住着張一文的傻兒子。他娘子生下癡兒當夜便跟人跑了,張一文雖然好生供養,卻從不讓外人知道,怕丢了臉面。你去告訴他,他世上唯一的親人,已是沒了。殺人者,三水浮舟,沈也。”

白薇将銅錢按進豆果掌心:“見了此物,他未有不信。”

豆果遲遲未動。

“怕一個癡兒作甚?騙他你都怕麼,”白薇目視遠方,“日後你我還得騙下不知凡幾的聰明人呢。”

“豆果,你原是奴籍,”白薇說,“待我執掌宗祠那日,我定要那一個個的聰明人,做你的奴下奴。”

此時的褚雪鳴領着沈抒遙穿過青石校場,來到中央的一衆生活雅築前。太素眠雲樓、濯纓靈樞池、飛雲渡鶴台,分别是宿舍、澡堂、操場。面前的元聖炊霞廳,取的當年商相伊尹負鼎的典故,就是食堂。

撥開竹簾前,褚雪鳴駐足問道:“方才張大夫說要報官,雖說不怕他鬧,但癞蛤蟆趴腳面也膈應人。小師妹可有對策自處?”

沈抒遙說:“驗箕鬥紋便可。”

“願聞其詳。”

“将倭刀置于避風處,用艾草灰輕拭表面浮塵。點燃松脂塊,距器物三寸勻速移動,使黑煙均勻覆蓋器物表面。待冷卻後,用鵝毛撣去多餘浮灰,指紋因吸附煙炱呈深灰色紋路。桑皮紙刷米漿貼敷,以綢布包裹的檀木槌輕敲,揭下後指紋反向轉印。”

見褚雪鳴點頭,沈抒遙補充道:“取甗一個,下層注醋水,中層置藥格,上層設帶孔銅屜置手。受檢者淨手後,将五指分開固定于銅屜,覆以蠶絲紗防燙傷。醋酸軟化表皮油脂,桃膠滲透填充細微皲裂,珍珠微粒附着紋路凸起,移手至含薄荷、滑石粉的冰鎮山泉水浸泡。調制拓泥:松煙墨、魚鳔膠、茉莉花露按五三二調和,加砗磲粉更顯白,用湘妃竹片挑泥均勻塗于指腹,覆以處理過的魚卵宣紙,施壓時沿乾坎艮方位三次按壓,方可确保紋路立體轉印。”

“聽着就比衙門按紅手印的法子強上許多。”

“一試便知。”

按照沈抒遙的方法,褚雪鳴命弟子照做。一個弟子上前一試,果然頭一分鐘醋勁兒上來,手指頭毛孔張開,繭子都軟成棉花;熱氣再蒸一會,桃膠把指紋縫裡皴裂都給糊平了;最後五分鐘珍珠粉撲簌簌落手上,指紋立馬跟描了銀邊似的發亮。手突然按進冰薄荷水裡,拿湘妃竹片往手指頭一抹,趁熱摁在魚卵紋宣紙上,揭下來連汗孔都看得真真兒的。

褚雪鳴贊歎:“可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看這回那張大夫再也沒得抵賴了。”

“待會兒就讓這張大夫自己第一個按手印,”褚雪鳴早已看穿了,“這匹夫每年為了給折梅館使絆子,專在弟子上學路上撒鐵蒺藜飛柳葉镖,一來二去暗器功夫竟練到兵器譜上有名。保不齊這回是錯認了人,大水沖了龍王廟。”

白薇搖扇經過:“要不怎麼說沈妹妹是女中諸葛呢?昨兒西街當鋪剛失了竊,官爺們正愁眉苦臉呢。若用這蒸鍋拓印的法子破了案,六扇門那些吃幹飯的得臊壞了。聽說這妙計,再讓巡撫大人的轎子颠到咱門前求教。”

褚雪鳴忽然一悟:“正是。若是将此法呈上禦前,未必不能換得一張丹書鐵券。”

白薇說:“大師兄盡會白嘴紙上談兵,那些官老爺聽着彎彎繞,覺得麻煩,怕就罷了。”

褚雪鳴說:“前朝曾收錄過箕鬥圖,不過拓得模糊不清,最後未能成冊。不若今令衆弟子按沈師妹之法重新刻錄,謄個清爽本子,往巡撫衙門遞去,眼見是實。”

白薇捏着帕子一笑:“怪得大師兄年紀輕輕便上了府志,果然目光遠大。”

朱安麒與清玄把行李放進宿舍,來到飯堂時,見門口杵着這三個人,開心道:“我們一起吃吧。”

青槐蔭裡支開三十六扇竹簾明檔,水汽漫過三丈長的榆木案台。大片蟬聲裡鐵竈膛内新添的荔枝柴劈啪炸響,白煙順着七尺高的蒸籠塔爬,荷葉粉蒸肉正往下滴油,底下松針墊子滋滋作響。青瓷碟裡的鲊脯泛着琥珀光,竹匾堆着新掐的荠菜團子,陶甕口探出半截臘鵝頸。西牆鑿了三尺冰井,吊着兩壇楊梅飲子。穿靛藍短打的雜役肩頭壓着兩桶莼菜羹疾走,膳夫端着蒸籠掠過回廊,白茫茫的蒸汽在身後拖出五步長的霧帶。

“就坐這八仙桌吧,”朱安麒說着,一邊把旁邊正踩着凳子和人劃拳的紅茅兒叫了過來。

食堂裡人頭攢動,井然分三種顔色:青、黃、黑。

朱安麒眼光好奇。褚雪鳴解釋說:“這是二年級剛結束分院儀式。”

話音剛落,一個青衫學子走了過來:“久仰沈師妹大名,今年的輪轉一定要先來我們本草院啊!”

褚雪鳴笑道:“消息竟走漏這樣快。”

本草院的一拍大腿,激動道:“哎呀呀,如今蘇州城裡誰人不知?沈師妹一戰成名啊!單槍匹馬就把那姓張的收拾了,直接給他怼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那老張頭仗着自己是老字号掌櫃的,欺行霸市,我們本草院去買藥,經常缺斤短兩,十斤藥材摻八斤樹皮,剩下兩斤抓把假藥糊弄人。大夥兒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可誰敢吭聲?要是沈師妹能來本草院坐鎮,那張大夫還不得夾着尾巴做人?哪還敢再嚣張半分!”

一個黑衣學子迎面走來:“嗤,你們本草院這幫扛藥鋤的軟腳蝦,沈師妹擱你們這兒能幹啥?刨地抓蛐蛐?進了咱方劑院可大不一樣!”

突然湊近壓低嗓子:“看得順眼的藥一藥,看得紮眼的直接毒死,豈不快哉!”

本草院的老實人:“你、你們方劑院私底下亂來,醫毒雙修就罷了!這種事也敢光明正大地拿來跟蒙生炫耀,真是無恥至極!”

方劑院的黑袍子一抖,把兜帽照頭一裹,身上飄出縷縷青煙,聞着好大一股硫磺味。滾出兩聲夜枭似的笑:“那又如何?你們本草院号稱以儒為本,滿口仁義禮智信,溫良恭謙讓,可搶人手段也不見得多光明。今巴巴兒還跑到我們前頭,豈不笑人?”

褚雪鳴适時開口:“罷了,屆時沈師妹親身感受,自能定奪。”

兩院弟子隻能散了。白薇笑道:“大師兄不愧四院之首——針灸院的掌院大弟子,輕飄飄兩句便能号令天下風雲,誰敢不從?”

朱安麒擊掌歎說:“小小的書院竟然如此風起雲湧,還請大師兄為我等演說一番。”

褚雪鳴說:“待到你們輪轉時,自會明白。現下隻要記得這衣服顔色。本草院青鱗逐月袍,以雨過天青碧色為底,取草木初生之色,襟口漸變月白色,喻破曉采藥時分。”

朱安麒用手擋着,竊竊私語沈抒遙:“我聽說這衣服裡夾着艾草,驅蚊必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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