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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真珠每被塵泥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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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餅容易烙餅難。褚雪鳴心虛步虛回到醫廬,足足一個時辰翻爛了古籍,古人也沒教會他怎麼治療帕金森。

伴讀捧回來小山堆似的信:“公子……都是您的。”

褚雪鳴手不釋卷目不旁視:“拆了。”

伴讀臉紅心跳讀了出來:“褚公子彥聲尊鑒:暑氣初蒸,庭蕉新展,偶見池上青蓮并蒂,忽憶去歲端陽,公子執艾葉論《離騷》孤忠,衣染蒲香,語落驚蜓。彼時榴花灼灼,妾搖扇未敢言,唯恐蟬噪擾清談,空負碧簟一枕涼。今晨聞家兄言,西園芙蕖盡放,若得閑暇,倘兄不棄,可否攜兄《消夏十絕》而至?溽暑勞形,伏冀珍重。小妹栖雲裣衽。”

再拆一封,同樣閨閣翰墨,發乎于情止乎禮。省去前面一大段查重率極高的七分守禮談詩論畫,二分試探唱和酬應,一分逾矩私印钤章,圖窮匕見曰:“聞說玄墓山已著花,家慈許小妹下月随舅氏往鄧尉進香,或可順道——”

褚雪鳴滿心煩悶:“把外封題讀了就罷。”

伴讀慌忙繼續:“哦哦……通政使司右參議王公諱廷筠女端肅拜、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陳公諱洪谌女公子恭呈、都察院右佥都禦史顧公諱憲成之女薰沐謹封……”

這盡是通家之好,世交長輩默許青年男女以兄妹名義交往的。小姐代父問安,公子請教詩文,小姐乳母、貼身丫鬟常充當中介。

褚雪鳴說:“你替我回了。”

伴讀抱着一摞信愁眉苦臉,籃子裡還一筐香氣互斥的七彩荷包:“天爺嘞,小的哪有您這能耐。張家小姐畫的月亮,王家姑娘描的荷花,小的瞧着都像面糊團子。”

褚雪鳴說:“蠢材!工筆畫你就說淹貫精微處竟有顧恺之傳神寫照遺風,寫意畫墨氣淋漓不讓颠張醉素潑辣手段,實在拙劣者,你且說觀此作如見魏晉名士率真之态。記着這八字真訣:見詩說靈性,觀畫贊氣韻,嗔怒哄嬌癡,質問裝懵懂。”

“這、這能瞞得過嗎?”

“高牆死鎖的深閨小姐,橫豎辨得出什麼真心假意,你敢說她必敢信。縱是武皇呂後,女人家活一輩子求的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念想。”

伴讀突然大叫不好:“這贛州蔣小姐信上沾着淚痕,說要絞了頭發做姑子去!”

褚雪鳴從容指顧:“照這般回她:畢竟他生未可期,今生且把相思了。再到門外頭地上撿兩片銀杏葉,說是法螺寺開過光的——記得用松煙墨在葉上畫瓣月牙兒。”

伴讀忙咚咚咚出去,老杏半秃,咚咚咚回來。

褚雪鳴看一眼就駁回:“古董尚要做舊,古玉還要僞沁,才顯真品。葉子得蟲蝕三分方成天然趣,是謂靈驗。重新撿去,再泡茶葉水浸一宿晾幹了。”

伴讀又去,轉身擡頭吓一跳:“白姑娘來了!”

白薇倚門淺笑:“葉子上須再細細篩些香爐灰,充高僧誦經時落的菩提塵。”

褚雪鳴忙不疊把手中甄選賞玩的相府千金之信塞到引枕底下,坦蕩蕩君子範佯怒道:“席間你百般奚落,猶嫌不足,還找上門來了?”

“瞧你這冤家,真是不識好人心。”白薇也是假嗔,将懷抱的一軸長卷在桌上徐徐展開,“也不知是誰忙着花前月下,竟連這般正事都抛諸腦後了。”

這就是褚雪鳴讓衆弟子耗了一大下午的功夫,錄的指紋庫樣本了。

鬥狀指紋仿若水中漩渦,中心紋線緊密閉合,此稱日輪紋;箕形指紋恰似簸箕,開口朝向小指者為順風箕,開口朝向拇指者為逆浪箕,故而指紋又名鬥箕。

種種細節,纖毫畢現,比之刑房慣用的生漆拓印,清晰何止十倍。沈抒遙随口一句話,開辟當時世界指紋鑒定先河,成就中國古代司法鑒證奇觀。

褚雪鳴在燈下細瞧,騎縫處馬不停蹄钤了自己的印:“真乃天工之作,速速呈給知府。奇技驚堂,必然奇功一件。”

白薇冷眼觀道:“原是沈家妹妹想出的妙宗兒,你怎的還搶了頭功呢?”

“差些忘了。怪小師妹淡淡的,什麼事也不見他挂心上,”褚雪鳴手中茶盞輕晃,至少撇了七八波茶沫,方才扭頭對着下人吩咐道,“女子鬥箕本用靛藍代朱砂,取陰氣不犯陽朱之意才是,怎的都用了紅色?”

白薇執起香鏟,輕撥爐中積灰,漫聲道:“這話倒叫人糊塗了,這天上怎不見北鬥說要避着南鬥,地下的女子倒要讓着男子?”

褚雪鳴說:“你又來了,自古便是龍在上鳳在下,此乃天綱。”

“那還有雌在前雄在後呢,陰在左陽在右呢。我瞧前日新編的《千金方》補注本,倒把婦人科列在諸症之首。”

“我委你大任潛進踏雪堂,時日已久未見半分音訊傳來。”褚雪鳴眉頭擰着,“整日搬弄些牝雞司晨、武周代唐的歪道理,滿口離經叛道之語,正經事不見關心。”

白薇柳眉微挑:“難道師兄不也是成天不務正業,何嘗不是身在醫廬,神馳魏阙?身為醫士卻周旋官場之中,一心鑽營仕途經濟。案頭《金匮要略》蒙塵久矣,倒是《鹽鐵論》《平準書》翻得卷邊。杏林春暖時節,怎的偏聞得銅臭滿室?”

褚雪鳴振袖而起:“你隻道女子不易,豈知男兒亦多艱乎?我雖托蔭朱門,然恥憑祖德。時人謬曰:不啻謝家玉樹,分明文曲降世。嘗效班超投筆,效蘇秦刺股,更效韓愈焚膏繼晷磨穿鐵硯。及至秋闱奪解元之席,春闱對策紫電青霜破五經疑陣,甘羅十二拜相,晏殊十四賜同進士出身,吾方及志學之年,正待金銮殿上一展宏圖抱負,孰料阖門遭忌,科途斷絕!”

言至激憤處,叩案砰砰:“大丈夫當立天地之間,七尺男兒誰願日複一日與針砭艾炷為伍,困區區醫道之間空耗大好年華?想霍骠姚封狼居胥,成就不世之功,堪堪束發爾。你說師兄怎能不心急如焚,又怎能不憂憤成疾!”

白薇笑言:“太公垂釣渭水畔,諸葛耕讀南陽廬,日子一長忠奸自現,師兄莫急在一時。且這幾年令尊在朝中地位漸複,尤其是那王氏滿門被斬之後,我瞧着姑丈他老人家,眉間盡是得色,仿若春風拂面,暢意痛快非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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