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殊以為他不明白自己的好意,伸手将桌子上的小章魚托了起來。
牧連蛸身子驟然僵硬。
顔殊沒注意到,将對方放在軟枕上後,又輕輕拽了拽它觸手上的金鍊,見确實沒什麼問題後,終于放心去睡了。
折騰到大半夜,她也困了。
燭火被吹滅,室内慢慢安靜下來,隻留淺淺的呼吸聲。
軟枕上,原本一臉警惕地盯着顔殊的牧連蛸見她居然真的睡着了,愣了一下。
許是身下的軟枕太過柔軟,又或許是神經自白天起就一直緊繃,現在乍一放松,牧連蛸眼皮也不由得上下開始打架。
慢慢得,原本緊繃的身影漸漸軟化,最後軟成小小的一攤。
……
迷迷糊糊中,顔殊感覺自己正踩在一片厚厚的積雪上,耳邊是簌簌的落雪聲。
舉目四望,隻有一片白茫茫的冰雪。
顔殊感覺自己的腳都快凍麻了,徹骨的冷意浸濕了鞋襪,腳底傳來一陣刺痛。
冷到極緻,針紮樣的刺痛甚至染上了幾分麻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無盡的白色中有了些變化,不遠處出現一個黑色的小點。
顔殊腳步一頓,隻猶豫了一瞬,就快步朝那個黑色的小點跑去。
距離越來越近,隻剩幾步遠的時候,顔殊蓦地停了下來。
竟是有幾分躊躇。
萬一有什麼危險……
顔殊下意識喊了聲系統。
腦海裡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她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心,小心翼翼地繼續朝前走去。
不遠處,一個削瘦的身影躺在雪地裡,一動不動,胸口沒有半點起伏。
看到那副熟悉的眉眼,顔殊心口一緊,隻覺得一陣陣寒意順着腳底一點點蔓延了上來。
是牧連蛸!
居然是牧連蛸!
他怎麼會在這裡?!
而且看着,好像、好像死了……
一股極大的恐慌朝顔殊襲來,她忍不住又在心底喊了系統幾聲。
牧連蛸不能死!
顔殊想到了原書中,男主因為體質特殊,被原身作踐死後,神魂竟沒有直接泯滅,而是堕入鬼道,成了一個鬼修。
原身被人騙到鬼冢後,遇到了吞噬了老鬼王已經成為了新鬼王的牧連蛸,而且還被他認了出來,直接被推到了萬鬼窟中,被裡面無數厲鬼撕成了碎片,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顔殊想到原身在書中的結局,隻覺得一陣寒意從心底裡升起,原本就被凍的冰涼的手腳愈發感受不到暖意。
牧連蛸怎麼會死在這裡,他什麼時候被人帶到這裡的?
這裡、這裡是哪裡?
自己還沒有化解和牧連蛸之間的仇怨,還沒有通過日常的相處,不經意間讓他看到自己種種的“不得已”。
牧連蛸怎麼就死在這裡了呢?
是誰?
顔殊咬牙。
哪個傻逼害我?
顔殊氣的眼睛通紅,忍不住怒罵出聲:“誰特麼……”
下一秒,因為這裡的空氣實在過于冷了,顔殊嘴裡冷不丁灌進來一口冷氣,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顔殊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焯了。
牧連蛸怎麼會死了呢?
他怎麼會死了呢?
我還沒開始演呢。
我還沒讓他知道我是被迫的我是冤枉的呢。
他怎麼就死在這裡了呢?
顔殊想到牧連蛸堕入鬼道後原身凄慘的下場,越想心裡越冷,越想人越絕望。
不行!
牧連蛸不能死!
顔殊快步朝地上那個身影走去。
看錯了,一定是她看錯了!
地上那個肯定是牧連蛸異父異母的雙胞胎兄弟。
這段時間她将牧連蛸看得這麼緊,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到手裡怕摔了,是誰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将人害了?
快到人邊上時,顔殊因為過于緊張,再加上手腳被凍得麻木,她腳下一滑,直接摔到了地上的人身上。
雪地裡,一直沒什麼動靜的人突然悶哼了一聲 。
顔殊眼中驟然一喜。
會哼咧!
他疼了還會哼咧!
太好了!
小反派沒死!
顔殊心裡歡呼雀躍,掙紮着想要從他身上起來。
誰知道,顔殊越是想起來,越是起不來,脖子上更是仿佛勒了條細細的繩子,又冰又冷,凍得不行。
睡夢中,顔殊雙手揮舞,嘴裡嘟囔:“沒死!太好了!沒死!”
不知道什麼時候滑到了床上,并被顔殊揮舞着的雙手打醒了的牧連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