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又冷又沉,顔殊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和枕頭上的小章魚大眼瞪小眼。
“不是,我……你……”
顔殊非常不解:“昨晚我不是将你拴起來了嗎?”
沒錯啊。
擔心牧連蛸趁自己睡着的時候跑了,顔殊睡覺前專門找了一條小金鍊鎖在了小章魚其中一條的觸手上。
現在那八條觸手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在牧連蛸反應過來前,顔殊先一步回神,迅速伸手拽住了對方一條觸手,生怕對方跑了。
手上一片濕潤的柔軟,顔殊忍不住捏了兩下。
軟軟的,很有彈性,難怪昨晚能從鍊子裡掙脫出來。
見對方朝自己怒目而視,咕噜聲中似乎含着怒氣,顔殊開口:“先别跑,咱倆聊聊。”
顔殊态度異常誠懇:“你這個樣子,跑出去我不放心。”
開玩笑,這裡可是天衍宗,修仙界排前三的大宗門,要不是另外兩個龍頭宗門不承認,天衍宗都能排第一。
一個連化形都不會的妖族在宗門裡晃蕩,那真是嫌妖命太長了。
顔殊:“相信我,我是真的挺想讓你重新變回去的。”
想到之前顔殊說他長得像誰誰誰,自己是誰誰誰的替身,牧連蛸臉色一黑。
不過他現在小小的一張章魚臉,連眼睛都是小小的,也很難讓人從他臉上看出黑臉什麼的。
顔殊:“你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你之前不是人嗎?”
牧連蛸:“咕噜噜。”
我怎麼知道。
活了十六年,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是人。
顔殊:“噗嗤。”
牧連蛸猛地擡頭,對她怒目而視。
顔殊:“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哈哈哈。”
牧連蛸氣得觸手都翹起來了:顔霁月你欺人太甚!!
但是無論他怎麼拼命想說話,發出來的依然是一串咕噜噜的水泡聲。
顔殊掩飾性地幹咳了一聲,順手抹掉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根本沒法溝通,都聽不懂。
想到之前系統說明奉霖也不是人,顔殊開口:“我們去找個專業的過來。”
見顔殊要帶自己見别的人,牧連蛸身體緊繃,渾身上下寫滿了拒絕。
顔殊:“放心,他也不是人。”
自從十年前人族和妖族簽署了止戰協議後,兩族的關系緩和了許多,并不像以前那樣喊打喊殺的了。
顔殊:“如果你知道怎麼變回去,我們就不找他,不然你這樣下去不行。”
太小了,說不定一個不留神就被人踩死了。
牧連蛸不知道顔殊在心裡小聲蛐蛐他,認真思考了下對方的提議。
雖然不情願,但不得不承認,顔霁月說的沒錯。
他這樣下去不行。
他在這種狀态下,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使用靈力。
而且别說是變回去了,他連自己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都不知道。
這個樣子在天衍宗内行走實在太過危險,除非他甘願像一個靈寵一樣呆在顔霁月的身邊。
這比殺了牧連蛸還要難受。
想通了後,牧連蛸點了點頭,同意了顔殊的提議。
顔殊:“行,那你在這兒等我一會,我去找個人。”
她轉身欲走,臨走前,仍有些不放心。
顔殊遲疑開口:“那什麼,你不會趁我不在逃跑吧。”
金鍊子明顯拴不住那麼軟的小觸手,顔殊想找個罩子一樣的東西将小章魚扣在裡面,又感覺自己這樣做似乎不太尊重對方。
她猶豫半晌,最終決定信任牧連蛸一次。
顔殊一步三回頭:“那我去了啊,你在家等我,好好的,聽話,别亂跑。”
深藍色的小章魚嫌她聒噪,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背對着她。
顔殊見狀,稍稍放心了些,轉身飛快離開了三春峰。
片刻後,顔殊在酉刑司外撞見了剛好從裡面出來的席泊星。
席泊星一看見顔殊,就跟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目露狐疑:“你來酉刑司做什麼?”
顔霁月和明奉霖互相不對付,誰看誰都不順眼,隻要站到一塊,免不了地要互掐上兩下。
也因此,顔霁月幾乎從來不來酉刑司這邊,明奉霖也從來不去三春峰附近。
現在看見顔霁月主動來酉刑司,席泊星稀奇的同時,不由得生出了幾分警惕。
比起之前追在葉辰霄後面跑,現在的顔霁月安生了許多,很少整出什麼爛攤子讓席泊星收了。
但以前的戰績曆曆在目,席泊星給顔霁月收拾爛攤子收拾慣了,下意識覺得她來酉刑司這邊是來找明奉霖麻煩的。
顔殊也沒想要瞞着席泊星。
天衍宗對除人族以外的異族并不是很排斥,這點從明奉霖能當上酉刑司的執法長老這件事上就能看出。
十年前止戰協議簽署後,妖族甚至送了一些妖來天衍宗修習,天衍宗也沒有拒絕。
所以顔殊并沒有特意瞞着席泊星。
她甚至希望等會席泊星一塊來三春峰。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顔殊知道,席泊星是真的對原身好,不摻一點假。
有席泊星在,明奉霖就算和原身不對付,也不會無故對她出手,更不會耍陰招暗害牧連蛸。
雖然顔殊覺得,明奉霖那種嫉惡如仇的性子也不會幹出這種事。
看不慣是一回事,認可對方人品是另一回事。
顔殊:“ 我徒弟出了點事。”
席泊星想到初見時對方血淋淋的樣子,心裡一緊,下意識問出聲:“你又給人打傷了?”
顔殊:“……”
她真的會謝!
她有這麼暴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