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幻境之中發生了什麼,隻有當事人才知曉。
季知星感受到了陸卿安身體的溫熱,以及緩慢的顫抖。
她伸出手掌,輕輕拍着陸卿安的背,等待懷中人将情緒調理好。
“沒事的,師姐就在這裡。”季知星聲音溫吞,帶着屬于她自己的柔和腔調,徐徐暖風一般。
陸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人放開。
剛剛的幻境中,她看見她自己沒通過幻境,被季知星冷淡的逐出山峰。
向來溫婉的女人,抽出手中銀劍,劍鋒隻直她的咽喉,“未通過審核的人,不可待在流雲宗。”
她眼中的冰冷,是陸卿安從未見過的。
她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季知星見她不動,手臂往前,劍尖刺入肌膚,鮮血流出。
陸卿安隻覺喉間一痛,登時被人澆了冰水一般,渾身冰冷。
在季知星的監督下,不帶一件物品的離開流雲宗。
離了流雲宗,陸卿安朝着家中的方向趕去。
三五個月之後才到達臨安城,卻見陸家破舊不堪,荒無人煙。
問過路人才知道,陸母得罪皇帝,全家流放。
陸卿安站在門匾掉落的樓梯上,久久未動。
時間流淌,陸府所建造的地址,屬于路段中心,門口人來人往,很快就有人認出陸卿安的身份。
“這就是那個說去修仙的女兒啊,看起來确實有幾分仙人的模樣。”
很快就有人接了他的話。
“有什麼用,得罪了。”後面兩個字他沒敢說出來,“仙人有什麼用,她家不照樣完了。”
人群熙熙攘攘,看熱鬧的居多,夾雜着悉悉索索的奚落。
陸卿安聽見了,但不想管。
她轉身,面向人群。
就在此刻,一個衣着破舊,臉上塗滿黑灰遮掩面容的人突然從人堆裡沖出來。
她拽着陸卿安,把人帶到一個小巷裡。
陸卿安認出來人,她頗為着急的問道,“母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母摸摸口袋,從中中掏出五六個花色大小不同的錢袋來,挨個從裡面拿出銀錢。
她手上動作不停,說着,“我得罪了聖上,本該流放的,找了個與我相似的人,将我從牢裡換了出來,這才能等來你。”
陸卿安聽完,目光落在了她解錢袋、翻銀錢的熟練動作上。
她眸光微動,良久。
“你并非我母親,她不屑于做這種偷盜之事。”
母親自有她的高傲,她有她的謀略,她自有她的求生之法。
眼前的場景如同破裂碎片炸開。
和季知星講述了她幻境中的故事,陸卿安眼睛通紅。
她眼底的淚還沒有消去,“師姐,我想回家看看。”
陸卿安從小被嬌養長大,陸母會罰她,但對她依舊是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心怕掉。
這還是陸卿安第一次離開母親這麼久。
季知星看見她哭的鼻尖都紅了,伸出食指拭去了她的淚。
“好。”
溫柔的應了一聲。
得到想要的回答,陸卿安心中本該開心的,更大的淚珠卻湧了出來。
她再次緊緊抱住季知星,像是要把人融進骨頭裡,生怕她跑掉。
季知星的劍和祁滿夢的劍感覺是不一樣的。
站在季知星的劍上,陸卿安隻感覺被一陣陣柔和的溫度包裹住。
烈風不侵,暴日不曬。
暖的像春夏交替時的風。
到臨安城城門還有些距離的路邊,季知星停在那裡。
“城池上方不可禦劍。”她對陸卿安解釋道。
陸卿安表示理解,她朝着左右看了看,心中湧上一股親切感。
這個地方她可太熟悉了。
她拉住陸卿安的手腕,“師姐,這個地方我熟的跟我家一樣。”
“我帶你玩。”
門口守城門的士兵,兢兢業業站崗,目光忽見一個白衣少年出現在眼前。
士兵登時閉上眼睛,隻想當作沒看見眼前的人。
陸卿安敲了敲他的頭盔,“快和我說說,最近城裡發生什麼好玩的事情了沒有。”
士兵聽見她的話,腦中想了想,便睜開眼睛,“夏小姐最近好像一直在找你。”
陸卿安登時感覺到一陣牙酸。
把這尊佛給忘記了。
季知星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感覺到好笑。
她見過苦惱、害怕、開心的陸卿安,卻沒有見過這樣無奈的陸卿安。
陸卿安一進到臨安城,立馬買了個帽笠把戴到頭上,将臉擋嚴實。
季知星見她這樣,不由得好奇,這位從未見過面的夏小姐是何許人。
“師姐,你看看這個你喜不喜歡。”
陸卿安手中拿着一個青色的細長柔順流蘇,她朝着季知星拿着的銀劍比了比。
剛剛好。
“店家,你這東西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