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換完了,禹成澤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繞着兩個帳篷轉了一圈,确認了安全,開始趕相柳回去,
“現在,請很厲害的相柳同志回去睡覺吧,快十一點了,早睡早起,守夜的第三班崗還等着你。”
相柳坐着不動,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禹成澤笑着裝傻。
“……”
被相柳執着的目光注視着,他歎了口氣,
“一定要知道嗎?”
相柳堅定的點頭,“要。”
“那好,”
禹成澤轉過頭,用那雙很亮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何時已經收住了笑意,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因為我覺得你不屬于這裡,相柳,你真的是幸存者嗎?”
“為什麼這麼問?”
相柳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他覺得他的馬甲捂得還算不錯,從來都沒有在普通人面前肆無忌憚的使用法術,怎麼會突然被人問起身份來了,這不應當!
禹成澤看了他很久,久到相柳開始輕輕的發抖,感覺在這樣的視線下無處遁形,禹成澤已經發現了自己并不是凡人。
他不知道禹成澤對于他這種其他時空來的怪物的态度,也不能去想象。
巨型蜘蛛靠着體型優勢最終逃離,鬼新娘怨氣深重不肯消散被超度。
相柳不知道如果自己暴露了,迎接他的會是什麼,是脈沖槍火箭炮開過光的長劍,還是用過很多次效果依然很好的黃符。
他的手腳都是僵的,腦袋裡也一片空白,在漫長的沉默裡,相柳想了很多,這幾日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
再次睜開眼睛時身邊人黑暗中模糊的輪廓,高速行駛的汽車上男人堅毅的側臉,鬼新娘回憶裡喜堂上不小心撞到的頭,婚房床帳裡沉默的對坐,荒原上躍動的火光,和禹成澤傷痕累累的手臂……
其實他們認識,也才不過十天而已。
有獵食性巨型動物和超高智能生物存活的世界,遇到的概率不超過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真正能對相柳造成威脅的世界不算多。
如果現在逃進那片黑暗裡,相柳幾乎可以确定自己能夠存活。
可是他沒有動,他像是在等待禹成澤的審判,僵硬的坐在原地,仰着頭,被禹成澤居高臨下的俯視。
無論沉默多麼漫長,審判終将落下。
他聽見禹成澤說,
“……因為你完全沒有生活常識。”
就這樣?
緊繃的精神突然放松,相柳松了口氣,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松緩了下來。
這些當然落在禹成澤眼睛裡,他卻似乎毫無所覺,
“好了,現在知道了,可以回去睡覺了吧。”
再大的瞌睡也被禹成澤剛才說的話吓沒了,相柳仗着沒有暴露,搖搖頭耍賴,
“我不困,一個人守夜多無聊啊,我陪你。”
禹成澤很無奈的“啧”了一聲,拿這種無賴沒辦法,
“那你就守了兩次了,不困也回去睡,你淩晨還要起來,不睡的話撐不住的。”
相柳站起來拍拍禹成澤的肩膀,昂起頭,
“為了向你證實我的能力,我願意守兩次。”
“……”
禹成澤閉了閉眼睛,嗓音懶散,
“随便你吧。”
相柳高興的拉着他坐下,
“那太好了,我們來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