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于原材料，十方城的釀酒技術逐漸往濃縮發展，原酒度數很高，一般都适合摻果汁喝，還可以自己随便摻成不同的風味。

果汁就擺在手邊，禹成澤卻沒碰，沒稀釋過的原酒一杯接一杯，他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仿佛喝的不是酒，隻是普通的白開水。

不欲多談離開的理由，他放下酒杯，肅正神色，

“情況就是這樣，要不要繼續留在朔月，你們自己做決定。”

原來不是要解散朔月嗎，那有什麼可猶豫的？

隊裡這麼好，守着老大和相柳這麼兩個武力逆天的bug，他們為什麼要離開，豈有大腿沒走，抱大腿的人反而要走的道理呢？

“老大你都不走我們當然要留着啊，我們為什麼要走？”

艾維斯反問道，并且把問題抛給相柳，

“相柳你說是不是？”

相柳說不出來是不是，相柳隻想吃飯。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在隔壁桌新端上來的一盤烤鴨上，心不在焉的問，

“就……有什麼不一樣嗎？”

“有，軍方培養的阿萊西奧，被推到台前的那個象征，可能和你們了解的不太一樣。”

禹成澤面對着他，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從本原世界崩潰後一直有個傳言，神明不會放棄人間，上帝會為人類降下救世主，帶領人類回到原本的世界，于是他們找了很多人來做阿萊西奧，我也是其中之一。”

“這個象征在軍中有着很高的聲望，在民衆中也因為他代表的含義而備受尊崇，但是按照軍方訓練的方法，其實訓練出來的都是人形兵器。”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語言，

“阿萊西奧不需要任何情感，也不需要分辨什麼，隻是一味的做着一把，聽從軍方命令的殺傷性武器，被捧得很高，但其實一無是處，所以我一直覺得，我并不太善于和别人相處。”

相柳把視線勉強從隔壁桌的烤鴨上撕下來，像是敷衍，但又帶着那麼一點認真，

“啊是嗎？”

他的視線很快又被一盤糖醋裡脊吸引了，

“我瞧着你騷話不是說得挺好的？”

禹成澤：“……”

那也叫騷話？

男朋友好像太保守了一點。

艾維斯想忍住不笑，但是沒忍住，

“老大對不起，但是哈哈哈哈哈你到底都跟相柳說了什麼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座的隊友們都沒心沒肺的笑起來，相柳這一句話打破了餐桌上的沉悶氣氛，讓禹成澤也無奈的牽起唇角。

從軍方的出發點來看其實并沒有錯，他們的目的也隻是想讓本原世界更快的恢複正常，隻不過采用的方法讓禹成澤無法苟同。

這是一切分歧的源泉，軍方不可能改變，禹成澤也不願意妥協，所有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珍貴，包括軍方培養的任何一位守護者，不該為了一個象征，抹去其他人的努力。

他不介意一輩子都作為一個符号活着，但那個瑪雅文明的世界對軍方守護者隊伍造成的重創，他永遠沒辦法輕松放下，也永遠沒辦法毫無芥蒂的重新做回阿萊西奧。

聽說軍方已經很多年沒有再推出新的阿萊西奧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普通人也仍舊會為了恢複本原世界去一直努力，沒有造神，他們也一樣會做得很好。

這麼多年是他一直把自己困在過去的陰影中，逃避着軍方，也逃避着自己，或許，是時候有一個新的開始了。

于是他終于如釋重負的笑起來，重新變回那個穩重可靠的隊長，

“那麼，朔月不會變，對嗎？你們也仍舊想做我的隊友？”

這算是什麼問題？

隻要禹成澤願意，他們抱大腿還來不及，怎麼會想着要離隊呢！

艾維斯拼命點頭，

“那當然了老大，現在物價那麼貴，我房貸還沒還完呢，你可千萬不能抛棄我！”

姜家姐妹對視一眼，繃不住笑起來，

“我們最近也有買房的計劃！”

禹成澤把目光轉向另外兩人，王超本來就是他從軍方帶出來的人，他倒是不擔心，隻是不知道沈星一是什麼意思。

被大家這麼看着，沈星一推了推眼鏡，難得說了句俏皮話，

“老大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我的房東啊，大别墅那麼好，我為什麼要去住幸存者那個漏風漏雨的宿舍？”

什麼你問相柳？

相柳當然更不會走啦，有吃的，有地方住，還有男朋友，男朋友還偷偷在桌子底下撓他的手心，他為什麼要想不開？

趁着老大心情好，現在氣氛也非常适宜，艾維斯“趁火打劫”，

“那……咱們的獎金？”

禹成澤睇他一眼，

“獎金翻倍。”

如果不是聲音不能具象化，艾維斯的歡呼聲幾乎要把這間小餐館的房頂掀了，

“爹！老大您就是我親爹！”

“老大您還有什麼吩咐，我給您打工能不能簽兩百年的合同？”

十方城目前的醫療水平能達到的人類平均壽命也就是兩百歲，艾維斯想打工兩百年，禹成澤還不想呢。

不僅艾維斯，其他人也是這副散德性的樣子，禹成澤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去你的！别廢話了，快吃飯吧，這回可以多放幾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