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氣憤之下,相柳的動作幹脆利落,那被暴力絞成一捧齑粉的不知道什麼東西落地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相柳伸手撈了一把,手中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抓到,他把自己重新摔回沙發裡,皺眉盯着剛才那個冒牌貨站着的地方片刻,遲來的感到後悔。
應該先穩住“它”裝作不知道多問幾句的,好不容易逮着一個這個世界的東西,怎麼也要審一審才夠本。
現在把人搞沒了,他問誰去?
“……”
相柳心虛的東張西望片刻,沒看到禹成澤,也沒看到其他可疑的東西,
那麼……
他縮了縮腦袋把自己擺回鹌鹑的狀态,既然沒人發現他犯了蠢,那麼就當作無事發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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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為什麼突然……”
禹成澤被相柳纏在身上,相柳突如其來的熱情讓他有些招架不來,隻好扳着他的肩,微微後仰了身體。
纏着他的人卻不依不饒的湊上來,兩人的吐息近到相互交纏,暧昧又熱切。
相柳語帶嗔怪,輕聲打斷了他的問話,
“突然什麼?你不想嗎?”
靈巧的舌尖緩緩舔過唇角,在淡色的唇上留下一點盈盈的水光,眼前的人眸光潋滟,眼波流轉,一颦一笑都是勾人的風情,真實演繹了一番什麼是勾人魂魄的美人蛇。
禹成澤正人君子的再退開一些,微微蹙眉,
“你……”
“我?”
相柳笑着貼過來,溫熱的手臂收緊環上他的脖頸,
“我怎麼了?”
當然是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摸不着頭腦,禹成澤喉結滾動,有些生硬的岔開了這個話題,
“剛剛這裡……我離開之後有發現什麼嗎?”
相柳一頓,
“什麼樣的發現?新的線索還是新的變化?”
懷中的人仿佛聽不懂這種隐晦的抗拒,追過來不依不饒的偏頭看他的眼睛,仍舊是笑盈盈的,一張豔麗動人的笑臉。
而後輕聲問:“還是你覺得……這間客廳有哪裡變得和之前不同了?”
太敏銳了,
禹成澤無聲低歎。
他現在完全可以确定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相柳,相柳不會這樣反問,他的好奇不在這裡。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他的男朋友沒這麼多彎彎繞的心眼兒,一般都是陳述,然後判斷危險與否,如果沒什麼危險的話,興趣甚至還會馬上轉移到别處。
雖然相柳可能也不太聽得懂話裡的深意,但這樣的追問,不是一隻進入人類社會時間尚短的兇獸能做到的。
還有那張稱得上豔麗的笑臉。
在感情方面比白紙強不了多少的相柳不會這樣笑,也不會在一個安全性未知的地方突然要和他上床。
相柳連約會的定義都搞不明白,親吻之後的下一步大概要搞個昭告天下的祭天儀式才能繼續進行,怎麼會突然要做這種太超過的事呢。
禹成澤蓦然想起來剛剛見到相柳時,他落在隊伍最後,笑着喚了自己一句“隊長”。
長發被風拂亂了,幾根細碎的發絲淩亂的纏繞在耳邊頸側。
稍稍偏着頭,黑發白膚對比分明,唇角弧度半擡,眸子裡映着連綿一路的燈火,眉眼鮮活動人。
那大概是相柳能有意識的做出最勾人的表情了。
相柳自己可能不知道,雖然他的笑容和語氣都是為了試探,狡黠也比漂亮更多,但現在,那個表情應當被定義為——“撩”。
勾人魂魄的美人蛇撩人而不自知。
“你看窗外。”
溫熱的呼吸噴薄在耳畔,懷中的人貼近過來又一觸即分,飄忽的聲音漸漸遠離,懷中的溫度也正在抽離。
“你看着外面的景象有沒有覺得眼熟?”
悶熱潮濕的雨林轉瞬在窗外鋪開大片幻影,盤根錯節的氣生根在地面上猙獰爬動,粗壯龐大的根系上覆滿鮮綠的苔藓,晶瑩露水從寬大的葉面上緩緩滴落。
叢林深處霧氣湧動,仿佛一團窒悶潮熱的空氣已經迎面而來,叫不上名字的昆蟲發出低頻的嘈雜聲音,引得人心浮動,心煩意亂。
“要到哪兒去?”
禹成澤沒有看,他牢牢握着“相柳”的手腕,方才一直在臉上挂着的溫和笑意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假的“相柳”沒有發覺,從第一次試探開始,禹成澤就已經松開了環抱着他的雙手,而挂在身上的人紋絲不動,仿佛被什麼神秘的力量固定在了原處。
脖子上挂着的手臂并沒有産生什麼實用的輔助作用,雙腿和虛化的蛇尾也都沒有盤在他身上維持平衡,相柳的存在雖然不能用現代社會的科學認知來衡量,但也總歸不能對抗藍星無處不在的重力。
那麼,眼前的人究竟是依靠着什麼,能使自己維持在一個和他差不多,甚至相對來說更高的位置的,就是很值得深思的一個問題了。
總歸不是進到這個任務世界後就一直黏黏糊糊要摟要抱的相柳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