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難不難受?”
一個溫柔的懷抱從身後圍上來,禹成澤還是不放心的想摸摸他的肚子,相柳順勢後仰,用發繩輕磕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
蛇類靠吞食捕獵,牙齒雖然鋒利尖銳,但并不足矣齧斷骨頭撕咬皮肉,最厲害的其實是堪比硫酸的胃液。
而愛是很好的武器,很有用的軟肋,
或許能叫一心赴死的人回心轉意。
禹成澤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一個很心軟的人。
相柳不知道自己賭這一把對不對,除此之外,他也再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
相柳其實很想直接問他:
你不想為了我活着嗎?
他不叫那塊肉幹化掉,生生忍着痛了一夜,以為至少,或許至少能換來一點猶豫不舍。
現在看來,原來是無用功。
相柳快速捏了個訣,淡金色星點光芒無聲散滅。
禹成澤覆手過來伸進他的衣服裡,摸到相柳的腹部柔軟又平坦,隻溫度比他的手心低一點,胃裡的硬物好像憑空消失了,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相柳?”
禹成澤微微皺起眉,剛才出帳篷前摸到的那凸起的觸感分明尖銳鮮明。
相柳仰起頭看他,似乎無知無覺,細長的眼睫輕輕一眨,吐息溫涼,
“那兩個…非人非妖,你們一群凡人想要與之對抗可能會有點麻煩。”
“我會想辦法讓大家盡量避免沖突,他們是城邦衍生出的意志,隻要執念不散,信仰不斷絕,意志永遠存在。”
“換句話說,是不死之身。”
禹成澤并不驚訝相柳能看出那兩個的真實情況,隻是隐約的感覺到相柳說這話時興緻并不高。
“不談他們了好不好…”
“那豈不是永遠都沒辦法解決掉這裡的問題了?”
相柳掙出他的懷抱,
“你打算怎麼辦?”
一個兩個的都來問他怎麼辦,隻不過一個是真不明白,一個可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禹成澤莞爾,
“一個人不太好辦,打算請男朋友幫忙。”
隻要他沒有把自己蒙在鼓裡直接丢下的打算就好,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兩個人一起總好過他獨自去面對。
相柳眼睛亮了亮:“真的嗎?”
“當然,”禹成澤從背包裡翻出自己的通訊器,“來打賭好不好,如果我騙人的話,裡面所有的錢就都歸你了,密碼是208802。”
可以任意變形的通訊器在他手上由紐扣大小迅速拆解重組成了一隻圓圈手镯,禹成澤拿起相柳的手腕,指尖在系住兩人手腕看不見的繩索上輕敲一記,
“法術解了吧,兩個一起套着不舒服,通訊器押在你這裡,一會兒我們一起走。”
隊伍出發時已經臨近中午,整個上午相談甚歡,蒂卡爾和納貝克在最前面領路,說要帶他們去瑪雅人居住的城市裡轉轉。
百十号人行走在茂密雨林裡,呼朋引伴,大聲談笑,仿佛是要去赴一場期待已久的夏日旅行,熱烈氛圍一時令人恍惚。
好像他們本該就生活在這裡,隻是部落在進行一場例行的遷徙。
艾維斯懷揣秘密又不能對其他人和盤托出,憋得夠嗆,心慌又恐懼,心有戚戚的趴在沈星一肩膀上一路蔫了下來。
禹成澤說到做到,一改前兩日仿佛在避嫌的變扭作風,迎着無數好奇或調侃的視線,毫不避諱的握着相柳的手腕,兩人不遠不近的綴在人群後面。
愈往叢林深處走,從枝葉縫隙間散落的陽光越少,也就更幽靜昏暗,潮熱卻不減反增。
成日不斷的露水順着寬闊葉面滴落,微涼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林間和行人身上,仿佛下起了一場雨。
“你有沒有覺得…”
相柳聽到了很多聲音,昏暗的叢林裡有很多動物,昆蟲薄而韌的羽翅顫動的聲音,暗流裡魚尾擺動卷起的水聲,很輕很細的呼吸聲,還有……還有一些别的東西。
禹成澤豎起一根手指抵到唇邊,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前面就是我的城邦了,歡迎來到我的家鄉,親愛的朋友們啊,你們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蒂卡爾面帶笑容,彬彬有禮的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随着他手臂落下,茂密的雨林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撥開了一條縫隙。
神秘詭谲的石頭建築拔節而起,無數高矮屋舍破土而出,轉眼間大地動搖,俨然已經換了一方天地。
還有陽光,衆人被突如其來的熱烈陽光刺激得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久違的太陽撥蔭見日,來路叢林隐去,頭頂碧空如洗。
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淩逸和他帶來的軍隊終于變了臉色。
“我的家鄉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雨了。”
是他們熟悉的聲音,昨天晚上伸出援手熱心幫助的土著人,今天整個上午愉快交談的朋友,他們無比熟悉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