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我怎麼在這裡?”
“天啊,這是不是咱們營地,這是哪裡?!”
……
攀登祭台的守護者們如夢方醒,睜眼先看到了挂着一顆明亮啟明星的天空,而後感覺脖頸僵硬酸痛,好像保持了某種不恰當的姿勢整整一夜。
意識回籠之前,他們正仰着頭,手腳并用的攀登石階。
石階陡峭,站起來的一瞬間天旋地轉,身形稍微一晃,腳下立刻簌簌落下碎石。
幾個人當機立斷,立刻又趴了回去。
相柳像一陣風路過他們身邊,飄逸的黑色衣角拂過滿是塵土的手背,
“緩一下就近挪到中間的平台上去,休息好了再下去。”
底下那些相柳都讓他們堅持一下直接爬下去了,中間部分不上不下位置尴尬,又個個帶着傷,不是靠一鼓作氣就能完成的。
三具獸神的屍體被扔上祭台,召喚立刻終止了,他想去看看那上面到底有什麼。
禹成澤在下面盯着每個人的動線确保安全沒有同行,相柳就不必顧忌什麼,眨眼的功夫已經掠過幾十級石階。
剛才離頂端神廟最近的人是劉長澤,隻剩最後一級台階,差一點就可能遭遇不測。
相柳登上金字塔頂端,看見他正茫然癱坐在地上,直愣愣的望着遠方。
“還記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疑心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劉長澤恍惚着沉默。
神廟與之前蒂卡爾帶他們去過的那個幾乎沒有區别,祭台是正好能容納一個成年男性躺下的長度,不算寬。
沒聽到回答,相柳看了他一眼,很通情達理的理解了這種劫後餘生後的恍惚,一邊圍着祭台繞圈一邊繼續問,
“你是受到影響最深的,或許能記得點什麼,要不然你仔細想想,還有印象嗎?”
頭頂隻有一顆似乎稍微擡起手就能摸到的閃爍星星,祭台上的石闆纖塵不染,三具獸神的屍體沒有在上面或者周圍留下任何痕迹,不管是血迹還是毛發。
什麼有用的發現都沒有,相柳無功而返,轉身蹲到沉默的人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能聽到嗎?”
劉長澤激靈一下,終于收回了遠望的視線,這才看清了面前真的有人,剛才聽到的也并不是他的幻覺,
“我聽到……我不知道,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聲音很像我的母親,還聽到了很模糊的像念經一樣的聲音。”
“噢,那也正常,這種召喚當然需要用你們親近的人,這樣才好上鈎。”
相柳拍拍他的肩膀,起身,
“那再給你幾分鐘緩一下,待會兒跟我一起下去。”
“相柳,”劉長澤仰起頭,表情因為内心的痛苦而扭曲:
“……我媽在我十歲那年出任務時消失了。”
那時候十方城才剛剛建立,軍方對任務世界的危險程度沒有進行分級,守護者們每次出任務不僅要看實力,更要憑運氣。
劉長澤從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在那一次任務裡消失了,通往那個世界的時空之門再也沒能從另一邊被打開。
後來,又有新的守護者進去執行未完成的任務,這次他們成功了,斬斷了兩個時空之間的聯結。
時空之門再也無法打開,但劉長澤一直相信母親隻是被裹到了其他時空的平行世界,沒有死亡,隻是和十方城失聯了而已。
軍方把他收容進孤兒營,劉長澤長大後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名軍方的守護者。
在進這個任務世界之前,他授銜少校,也因此聽到了軍方關于「瑪雅預言」世界裡有能讓本原世界加速恢複正常的定論,所以他來到這裡。
“軍方上層将這個世界設為絕密,淩大校說,這裡有一切的答案。”
他停頓一下,似乎終于下定決心,
“那我們從這裡得到的,能幫我找回我媽媽嗎?”
相柳的印象中,劉長澤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從不違反長官的任何命令。
如果實在必要時,最多在态度上有一點微弱的反抗,不像米哈伊爾那樣喜怒都寫在臉上。
可也就是這樣的人,内心處有着最深的執念與渴望,所以才很容易被蠱惑。
相柳無法給出答案,事實上,他能做的也隻有盡力而為,這些人能不能出去都還是一個未知數,更别提他們想要的其他奇迹。
“我不想昧着良心安慰你,因為帶着欺騙性質的安慰沒有任何作用,”相柳朝他伸出手,“我會盡力保護好大家,但必要的時候,也請你們努力自救。”
并沒有讓他等太久,冰冷的手掌被帶着人類體溫的溫暖手掌握住,劉長澤的眼神從迷茫轉為堅定,手指緩緩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