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白玉堂很着急,“還不動手嗎?”
展昭深深吸氣,“再等等。”
他懂白玉堂的意思,他也能猜測到,對方可能開始下藥控制晴雲了。
他無法冷靜。
包大人也知他無法冷靜,所以派人傳訊時,有意提點“請展護衛便宜行事”。
他能聽懂包大人不便言明的暗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人人都會講,落到自己的骨肉至親頭上,則又是另外一番想法。
他可以遵守原則,為了大義犧牲晴雲,最後與她共赴黃泉;也可以行止由心,救了晴雲,從此與她浪迹江湖,不再過問人間不平事。
包大人不忍開口,不忍要他殘忍地犧牲晴雲,也無法置百姓于不顧,隻能把選擇權交給他。
展昭,決不可負包大人。
“白兄,我們,再等一等。”
“那可是你媳婦!你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白玉堂急得直跳腳,“氣死我了。”
白玉堂袖子一甩,“我去走走。”
“白兄……”展昭有些擔心他貿然行動。
“知道了,閉嘴吧。”
展昭動動幹裂的嘴唇,又什麼都沒說出口。他心裡怎麼不想立刻行動。
“展昭!你快看!”
不知何時,白玉堂已經回來了,還指着一夥人給展昭看。
“你看,第十夥”,白玉堂的聲音透着興奮。
“這,是他們”,展昭激動地起身,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讓他的動作有些僵硬,“我傳訊,白兄——”
“快去快去。”
晴雲,等我。
展昭在心底默默懇求。
天色将明,蟲鳴鳥叫将白晴雲喚起。
身子依然被緊緊捆住,僵硬得有些疼痛,白晴雲苦笑了一下,看來她還沒有死。
衣服潮濕,她流了不少汗。雖然腹中空空,餓得有些難受,但已經不會腹痛了。
吃了“泔水”亦或是毒藥也能活,隻能說她命不該絕。白晴雲感覺身體輕松許多,也有了些力氣,于是又開始掙紮着解繩子。
即使是徒勞,她也要試試。
“铛——”
一不留神,她的頭撞在了牆角。
在這本該熟睡的時間,木屋的門被緩緩拉開。
一張醜陋猥瑣的臉從門縫中鑽進來,正是她剛被捉來那天看到的男人。
“嘿嘿”,見白晴雲似醒非醒的懵懂模樣,那男人笑得猥瑣,“小美人,哥哥來陪你了。”
“你快點,我先去洗把臉”,另一個男人的聲音被關在門外。
還好,如果隻有一個人,她可以試試!
“你要做什麼?”白晴雲瑟縮着身子,向後退。
“噓,你别叫,哥哥對你溫柔點”,見白晴雲虛弱得無法起身的模樣,那男人搓搓手,伸向她腳上的繩子。
“你住手!”白晴雲越是抗拒掙紮,對方越興奮。
“别怕别怕”,那男人三兩下就解開了緊緊纏繞白晴雲雙腳的繩子,這樣嬌弱毫無殺傷力的小美人,把繩子都解開更能盡興。
他正想解白晴雲背後捆綁雙手的繩子,見白晴雲正看着她,頓時改變了主意。
這水做的美人真是我見猶憐啊,他鬼迷心竅地想摸摸白晴雲的臉蛋。
冷不防,銀光一閃。
一片混亂。
木屋的門是開着的,一個人都沒有。
展昭握着劍,心涼了半截。
就這片刻時間,他來晚了,拼盡全力速戰速決,卻還是錯過了晴雲。
沒有激烈的打鬥痕迹,倒是有新鮮的血迹和足迹。
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猶豫,身體比理智更先做了決定,他尋着這足迹和血迹追了出去。
他不知道追了多遠,不知道行的多快,展昭隻知道——慢了,怕是真的會失去她了。
對不起,白晴雲哭着,絕望的看着面前猥瑣的男人,身後是連着湍急瀑布的深潭。
她見不到展昭了,她已經拼盡全力了。
白晴雲閉上眼,淚水滑落,決然地向後退了一步,“再見,夫君。”
終于,遠遠看見了人影。
再快一點!
不好,那人已經将晴雲趕到了崖邊!
“晴雲!”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
他似乎聽到那個溫柔的姑娘又叫了他一聲“夫君”,然後便是“撲通”的巨大落水聲。
展昭奔至崖邊,目眦欲裂,隻見高高濺起的水花和一圈圈破碎的波紋。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展昭正要縱身一躍,卻被身後的力道狠狠拽回。
緊接着,一道土灰色的身影竄出,如針一般悄無聲息地落入水中,幾乎沒有濺起多餘的水花。
碧水幽幽,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