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謙毓表妹好”，禮貌地問聲好，展昭看向她的打扮和她身後，“你一個人來的？”

“這不是許久不見，太過惦念表哥，所以就來開封看你了”，沈謙毓讪笑，看着他手中提着的藤筐，明知故問，“表哥拿的是什麼？”作勢便要上前幫他提。

靈活閃身避開殷勤的沈謙毓，展昭眉頭緊皺，她的那點小伎倆無法逃過他的眼睛。展昭并不打算讓她蒙混過關，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偷跑出來的？”

她沉默，但嬉皮笑臉的樣子已經回答了他。

“你”，展昭緊緊盯着她，歎了口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初見表妹的驚訝和欣喜瞬間變成了無奈，親朋好友來訪是喜事，理應好酒好菜款待。但她是離家出走的，他作為兄長理應訓斥她。

“夫君回來啦”，白晴雲笑着向他快步走來。

正當展昭猶豫怎麼把握訓斥的分寸時，晴雲的出現恰好為他解了圍。

瞪了表妹一眼，展昭上前幾步，把白晴雲引到桌邊。

他放下裝了半筐核桃的藤筐，“一直有聽說，那個十天半個月來城裡一次的貨郎賣的核桃最是香甜。恰巧今日巡街時，李松提到他奔東門去了，我便掐算着時間去截下他，買下了剩的半筐。”

“咔——”薄皮核桃應聲而碎，展昭瞥了一眼旁邊悻悻的沈謙毓，把手伸到白晴雲面前，“嘗嘗。”

“多謝夫君”，朱唇輕啟，白晴雲慢慢咀嚼着核桃，“确實好吃，夫君快讓表妹也嘗嘗。”

“你們慢慢吃，我先去換下官服”，展昭裝作沒看到沈謙毓怕被他罵而躲閃的小動作。

“是，妾這就準備晚飯。”

印象中溫和的表哥變得像她爹一樣兇，沈謙毓沖着他的背影吐舌。轉頭看到白晴雲，“哼”，不用她裝好人。

晚飯菜色都是展昭喜歡的，沈謙毓一路都是将就着随便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如今放松下來，面對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忍不住大快朵頤。

一頓飯吃得各懷鬼胎。白晴雲溫柔地給展昭布菜，展昭話很少，偶爾回應白晴雲。沈謙毓則是心虛地偷偷看表哥，偶爾對上他瞪她的目光，就轉頭避開。

酒足飯飽，沈謙毓最終還是逃不過展昭的盤問。

“到底是家裡的飯好吃吧”，展昭帶着幾分調侃，“說吧，可是和家裡吵架了？”

“嘿”，沈謙毓被戳破心事，卻還是不好意思地辯解，“也确實是想表哥了。”

核桃已經被白晴雲擺在大盤子裡，沈謙毓毫不客氣地抓起幾個，躲避着展昭的眼神，低頭剝核桃。

展昭也不戳破，也拿起核桃，捏碎，然後喂給白晴雲。

“慢點吃”，展昭用指腹抹去她嘴角的碎屑。

“多謝夫君”，白晴雲有些害羞，“夫君也吃。”

自覺沒趣，她又猶豫了半晌。看了看現在溫柔的表哥，再想到飯前他那麼兇的樣子，沈謙毓盡量說得委婉，“表哥，也沒聽說你要成家，怎麼就好端端突然納妾了呢？”

展昭一頓，示意晴雲起身，“正好，你認識一下，這是晴雲”，又看向沈謙毓，“這是我表妹沈謙毓，很是頑皮。你一個女孩子到處跑不安全，先在這裡住下吧。需要些什麼，盡管問晴雲。還有，你何時返程，可通知了舅父來接你？我若無公差也可護送你一段。”

“沒有。我……哎呀，我才剛來表哥怎麼就趕我走呢”，沈謙毓看向白晴雲，眼珠轉了轉，決定禍水東引，“喂，給我沏壺茶。”

白晴雲點點頭，正要轉身，卻被展昭抓住，“說的什麼話，不知道什麼是長幼尊卑？”展昭瞪着沈謙毓，輕拍白晴雲的手臂，想拉她坐在身邊，“表妹無禮，做長輩的可不許計較。”

白晴雲笑着搖頭，“妾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去吧”，看着白晴雲的背影，展昭又補了一句，“不許給她沏茶，都快睡覺了，要喝什麼茶！”

“你好像挺喜歡她的”，沈謙毓嘟着嘴，“為什麼不娶她？”

“她是買來的”，展昭瞥了她一眼。

“哦”，沈謙毓沉默了一陣，“嫁娶是一回事，買個喜歡的妾是另一回事。那她喜歡你嗎？”

壓下心底的喜悅，展昭裝作一臉驚訝，“有什麼關系嗎？”

一句話點燃了沈謙毓，“枉我還以為是她勾引你，沒想到你怎麼變成這樣！混了一官半職，有兩個臭錢就随便玩弄人家，表哥你還是人嗎？”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和激動的沈謙毓相比，展昭顯得十分鎮定。

“你！我真是瞎了眼，竟然那麼崇拜表哥你。天下的臭男人都一樣，成婚了就刻薄寡恩，滿腦子都隻想着傳宗接代。”

魚兒上鈎了，展昭挑眉。

表妹到底是心思簡單，沒什麼彎彎繞繞，三兩下就被展昭套了真話。

他面色一冷，“胡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敢離家出走？”

“我我我……你你怎麼知道的？”表哥瞪眼發怒的樣子好像她爹，吓得沈謙毓語無倫次。他是怎麼知道的？表哥是妖怪吧？

展昭無奈歎氣，同是姑娘家，她怎麼這樣粗心。

“你先住下”，展昭瞪眼警告她，“不許逃走，别逼我親自捉你。”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栽到“南俠”、“禦貓”手裡，也不算太丢人。“表哥你是怎麼知道的？”

“踏進開封府，一言一行就沒有能瞞過去的”，展昭并沒直接回答她，“我聯系舅父，過幾日接你回去。”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要逃婚嗎？”沈謙毓委屈極了。

她現在更加不想嫁人了。表哥這麼好，他的妾室也沒什麼好日子過，更何況她是要嫁給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