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懷疑對方人品，可以等舅父來，對舅父說”，展昭起身，準備結束談話，“若是舅父也有疑慮，那我可以幫忙調查一二。”

“哇！表哥你沒人性的哇——”，沈謙毓的聲音戛然而止，她讪笑着捂住嘴——被表哥瞪着好可怕。

入夜。

門被輕輕敲響，已經換下衣服的白晴雲還沒睡。這個時間尋她的，不是展昭就是他的表妹，“來了”，她應着，快步走去開門。

門一開，看到她窈窕的身影，展昭便笑了，“看到蠟燭還亮着，想着你肯定沒睡。”

見展昭一身官服，衣着整齊，想他應是有公務，“這麼晚了，夫君還要去辦差，真是辛苦”，白晴雲習慣性擡手，整理他的衣領、帽帶。

手突然被展昭握住，他将她拉近，“我是為了引她說話，不能作數的”，見晴雲一直低着頭，他心中不安，怕她又偷偷抹眼淚。

小院不大，他和謙毓也沒刻意壓低聲音，晴雲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的。

他隻是依着表妹的想法套她的話，無意貶低晴雲，隻怕她聽到會覺得委屈。

手摸她下巴，強迫她擡頭。沒有看到想象中微紅的眼角，反而見姑娘眼裡仿佛映着星星，全是溫暖的柔情。

“咳”，看了片刻，展昭不自然地轉開臉，“我，要走了。”

“嗯”，微一頓，白晴雲就踮起腳，向他而來。

終歸是年輕姑娘，無限靠近，卻還是一時羞澀，沒敢親他的臉，隻是撲向他的懷抱。

“妾都聽到了”，白晴雲緊緊抱着展昭，微微顫抖，“夫君承認喜歡我了。”

百口莫辯，展昭隻能看到她泛紅的耳朵，回想他剛剛和表妹的對話，表妹詢問他是否喜歡晴雲時，他并未否認，也算是間接承認了。

展昭釋然一笑，若是如此，豈不是機緣巧合直接向姑娘表白。

晴雲真是聰明又善解人意，展昭的手扶着她的腰，逐漸爬上她的背。他把晴雲抱在懷裡，姑娘小小的，卻能填滿他的懷抱。

耳邊溫熱發癢，白晴雲忍不住縮縮脖子，聽得耳邊他溫聲喚她，“晴雲——”

展昭的聲音停止，沒了後文。他認命地閉上眼，歎着氣，“你出來，大晚上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

白晴雲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空蕩蕩的院子，直到沈謙毓帶着一臉被逮到的尴尬，從角落走出來。

“我出來看月亮，表哥你看，這開封府月亮——”

烏雲蔽月，沈謙毓乖乖閉上嘴，眼睛滴溜溜亂轉，避免和表哥對視。

“呀”，白晴雲輕輕推開展昭，她剛剛懶散地趴在他懷裡的樣子，全都被表妹看到了，真是羞死人了。

剛剛想到表白姑娘時還有些羞澀，此時的展昭卻無分毫羞意，神色坦然，“看完月亮了，還不去睡？”

“我換地方睡有些害怕，來……小嫂子房間睡”，沈謙毓扯謊，料想表哥不會同意，“表哥你是要出去嗎？帶上我好不好？”

“我是替包大人辦案，不是玩”，展昭責怪地瞪了她一眼，“也好，你還有點拳腳功夫，和晴雲一起也算有個照應。”

“不早了，早點睡吧。表妹頑皮，多忍讓些”，展昭溫柔地看着白晴雲。轉身又對表妹說，“她年紀小，身子弱，不懂武藝，你要照顧好她。”

白晴雲房間。

聽了表哥半真半假的混賬話，沈謙毓覺得，如果抛卻成見，白晴雲人還不錯。

小嫂子的房間香香的，床也是軟軟的，她長得也好漂亮，語氣軟綿綿的。難怪表哥喜歡，如果她是男人也一定喜歡她。

胡思亂想着，沈謙毓昏沉地睡着了。睡夢中的她突然想到，表哥說小嫂子是長輩，要尊敬她；又說她年紀小、身子弱，要照顧她。這“尊老愛幼”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

一動腦，整個人又困了，沈謙毓遵從本能繼續睡着了。

小院。

一套複雜的劍法又練了一遍，沈謙毓歎了一口氣，頹廢地坐在桌旁。

有美味佳肴，有美人解語，有仆人服侍，這是多麼好的生活！

可她已經快要憋瘋了！雖然嘴上不服輸，可她還是不敢挑釁表哥，不敢自己邁出門檻，隻能陪白晴雲待在家。小嫂子是怎麼能一直待在家裡的？

“小嫂子，表哥不讓你出門嗎？”若是嫁人後是這般拘束，毫無自由，那她可要違逆表哥，必須趁早溜走了。

白晴雲放下針線，輕輕搖頭，“沒有，夫君憐愛，隻要是安全，他從不拘束我。”

“哦”，沈謙毓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你一直做針線不無聊嗎？”

“不會，我是在慢慢學，學習的過程很有趣。你看，這是你表哥腰帶的花紋”，白晴雲遞給她看。

沈謙毓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然後覺得有些不妥，解釋道，“挺好看的，隻是我不喜女紅。”

白晴雲的情緒沒有什麼波動，隻是點點頭，“那你喜歡什麼呢？”

見白晴雲不會像娘親一樣勸她要“安分”、要“三從四德”，沈謙毓頓時覺得遇到了半個知己，“我喜歡名山大川，喜歡熱鬧街市；喜歡風，喜歡雨；喜歡無垠的草原，喜歡廣袤的天地”，她明亮的眼睛暗淡下來，“若是嫁了人，就隻有小小四方天地，所以我才逃跑的。”

沒有理會她的後半句話，白晴雲收拾起針線，“你說的景色好美，讓我都心動了”，她溫柔地看着沈謙毓，“名山大川遠了些，我們去街市逛逛吧。”

沈謙毓覺得，小嫂子是她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