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之上。
作為讀書人,公孫策讀過許多關于乘風而歸、扶搖直上、肋下生風的詩文,年輕時也曾向往過像風一樣無拘無束到天涯。
但他從沒想過,人到如此年紀,還能有幸體驗腳踏燈火雲霞。
看到展昭暈倒,白玉堂立刻在白晴雲的指揮下,把他扛進卧房。
白晴雲急得都快哭了,但這個時間讓她一個婦道人家跑去請大夫可不大方便。白玉堂轉了轉眼珠,開封府不是有現成的大夫嗎?
“嫂子莫慌,我這就去請大夫。”
雖說開封府不養閑人,但是沒有禦貓“坐鎮”的開封府對白玉堂來說如同大街閑逛,輕輕松松,感悟難度。
順利地找到公孫策的院子,禀明來意,客氣地請他去看看展昭。
等八王爺把皇上送進了宮門,公孫策才和包大人回到府衙。他還沒來得及洗漱休息,就等來了白玉堂。
剛剛還遙望展護衛與白姑娘親熱,沒想到才過了這麼一會兒,他就暈倒了。這些日子以來,公孫策本就擔心着些他的身體,立刻同意了與白玉堂同去。
想着此時包大人肯定也還沒睡,公孫策猶豫要不要和他說一下。沒想到白玉堂脾氣很急,“公孫先生不必驚動車馬,白某自帶你過去。”
想必他是真把展護衛當朋友吧,公孫策不由得感歎。
公孫策心中贊歎,白玉堂當真是輕功了得。到底是年輕體壯的小夥子,攬着他一個老頭子也能毫不費力地飛檐走壁。
從屋檐落地,再到枝頭,再到屋檐。風吹得他睜不開眼,連胡子都吹歪了。
直到鞋踏實地踏在展昭的小院時,公孫策還有些暈眩。迷迷糊糊被扶到展昭房間時,竟然發現他已經醒了。
白晴雲怕他再暈倒,不許他下床。她是今日壽星,總不能惹她生氣,把她弄哭。展昭隻得乖乖在床上等公孫先生來。
摸過脈,公孫先生對他的暈倒毫無頭緒,展護衛身強體健,除了一些舊傷,沒有什麼問題;而展昭同樣也對這突如其來的眼前一黑摸不着頭腦。
“這麼晚還請公孫先生過來,真是太打擾您了。”
“呵,不打擾。我也是和大人夜裡消暑,才剛回來”,公孫先生笑得别有深意。
小院。
見白玉堂和表妹有說有笑地結伴而歸,那眉飛色舞的神情讓展昭不由覺得好笑。
聽到展昭可能身體微恙,第二天表妹連門都不出,就瞪大眼睛,蹲在他身邊,仿佛他被風一吹就會倒下。
他罰她兇她,她怕他躲他。但到底是兄妹,是血脈相連的親人。關鍵時刻,怎會不相互照拂。
被兩個姑娘盯得煩了,展昭便打發表妹出去玩,免得看她憋悶的樣子心煩。
白玉堂雖然偶爾與他不對付,但是聽說展昭吃了悶虧,可能受了内傷或者邪術。這個不上不下的“可能”二字讓一向幹脆果斷的白玉堂好生憋悶。
于是,他便接下了公孫先生開給展昭的方子,親自去白晴雲的藥鋪抓藥回來。這樣常在展昭身邊轉悠,說不定等那人再跳出來整展昭時,他就能抓住機會,狠狠揍他一頓。
一來二去,他便和沈謙毓便熟識了。
見表哥坐在桌邊,沈謙毓不由得眨眨眼,和白玉堂對視一眼。
僅是這一眼,就讓展昭挑起眉,她一定瞞着他做了什麼事!
看表哥在剝着核桃,沈謙毓也坐在他身邊,随手撿了幾個核桃,開始用指力一個個捏着。
“說吧,什麼事讓你如此高興?”,見表妹抑制不住的喜悅神色,展昭有些無奈地問。
“表哥,你得感謝我”,沈謙毓和白玉堂對視一眼,緩緩開口,“我們給小嫂子出氣去了。”
“哦?”他們兩個性格跳脫,能玩到一起倒不奇怪。但是牽扯到晴雲,就有些奇怪了。
原是沈謙毓在外玩耍之時,會豎起八卦的小耳朵,聽些有趣的秘聞。
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家,她竟然聽到有謠言說白晴雲“勾三搭四”,講她“哄着展護衛,還惦記着别的男人。”
她簡直氣到七竅生煙,和那人大吵一架,氣鼓鼓地在街上逛着。
走着走着,恰好碰到了白玉堂。真是令人好氣又好笑,那謠言說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男裝打扮的她自己,另一個就是才過來沒幾天的白玉堂。
半是發洩半是調侃地同白玉堂說了謠言,沒想到白玉堂摸摸下巴,“我姓白,小嫂子也姓白。四舍五入是親戚,更何況此事已經牽扯到我了,怎有放任不管之理。”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正憋悶的白玉堂樂得找到發洩精力的渠道,很快便約沈謙毓出來,稱找到了罪魁禍首。
“表哥,這事還得怪你”,沈謙毓把核桃仁放進碟子,“都是你太招蜂引蝶,别人家姑娘得不到你,就找小嫂子麻煩。”
是誰呢?是唐姑娘還是對晴雲下藥的那人?
“作孽的是個服侍的老婆子,放心吧,我倆已經揍過了”,一用力,沈謙毓又捏碎一顆核桃。
是唐萍?展昭皺眉,原想她隻是嬌蠻無禮,沒想到竟然如此歹毒,想毀晴雲聲譽。
“不必客氣”,白玉堂有些無聊,也把手伸向那核桃。
“表哥不必謝他,被造謠的兩個男主角就是我倆,哈哈哈”,沈謙毓沒心沒肺地笑着,把事情的經過講給展昭。
看着三個人齊齊捏核桃的樣子,白晴雲簡直笑出聲來。
她一來,他們就停下了剛才的對話。
“把核桃收起來吧”,白晴雲溫柔一笑,“晚飯已經好了,我這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