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若父。
雖說曾因拜師學習醫術,後又短暫四處遊曆積累治療經驗,父女倆分開過幾年。但公孫策始終覺得,他是了解自己的女兒的。
夫人早逝,他一個人帶大女兒,他雖是男子,也不得不為女兒的終生大事細細謀劃、早做打算。
他是曾經想過撮合女兒與展護衛的。畢竟展護衛的人品有目共睹,而且他一直陪在包大人身邊,若是薇兒嫁與他,也不算遠嫁。他還能時常見到女兒,豈不是兩全其美。
隻可惜,雖借着府衙便利,兩人得以見過幾面,短暫認識後,明顯都對對方不感興趣。
女兒學習醫術,喜愛整潔幹淨,連日值守不修邊幅的展護衛明顯不得她喜。而且薇兒性子果斷,極有主意,顯然是更偏向學問高深的青年俊才。
在開封府,武藝高超、好人品的青年有很多,可叫他去哪裡找滿腹詩書的青年士子呢?
至于展護衛,公孫策雖從沒有仔細過問他究竟青睐何種女子,但從他的數任爛桃花也可推敲一二。
至少,他應該不喜歡薇兒這麼倔強的女孩。
而白姑娘的到來,也恰恰印證了他的推測。
随着年歲漸長,展護衛行事越發穩重,再不複年輕時意氣用事,也不會偶爾做出些莽撞出格之事。
但是,他卻為了白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破例,從有違禮數、無名無分帶回一個姑娘,到為了姑娘搬出府衙,到金銀細軟全給了那姑娘。
不管展護衛自己有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從心底認定了白姑娘。
也難怪,白姑娘貌美聰慧,溫柔賢惠,欠缺的那一點膽量正好依靠展護衛。
展護衛喜歡的,是美麗、溫順、善解人意的姑娘;需要的,是能專心家事,把家裡管得井井有條的賢惠妻子。
于是,白姑娘就恰好走進了他心裡。這才是舉案齊眉,才算作天作之合。
薇兒與白姑娘全不相似,更與展護衛互不欣賞。因此,公孫策完全不明白,女兒最近的改變究竟是為哪般。
之前是因他赴約,展護衛中毒便全權由薇兒醫治,後續她再去為展護衛搭脈、複診也實屬正常。
可不僅是她去得有些頻繁,平時在家中手不釋卷的女兒竟然開始研究塗脂抹粉。
她的妝容日漸精緻,衣着搭配也日漸端莊。往日提到展護衛,她神态正常,甚至有隐約嫌棄;近日确是一有空就去展昭的小院“複診”或者“探望晴雲”,那掩飾不住的歡喜神色,讓他做父親的心中歎息。
如今,展護衛和白姑娘的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如蜜裡調油。不論最終結果如何,他都不希望女兒去摻和别人的家事。
公孫策試探着側面問過女兒,是否仍對展護衛有意,并暗暗規勸她莫犯糊塗,但都被公孫薇一口回絕。
他也故意找些事情占用她的時間,不想讓她常去展昭的小院,免得落人口實。可是,除非把她綁起來,怎麼也不能阻止她得空便過去。
女兒大了,心事不說與他了,公孫策滿心無奈。
老父親隻能選擇觀望,并且尊重女兒的選擇。
恢複到正常忙碌生活的展昭心中也是無奈,他回家的時間本就少,每次回家還總是能碰到公孫姑娘。
自他身體好了,一直找不到機會與晴雲親昵。
展昭内心坦然,他已經認定了白晴雲。
即使還沒有圓房,名義上他們是夫妻,實際上也已經同床共枕、心意相通,那麼為什麼不坐實這關系?
展昭不是優柔寡斷的人,既然已經認定了白晴雲,就沒打算拖延,恨不得馬上得到她。
道理是這樣的,但是實際上他的心裡全是糾結。
晴雲膽小,隻是一隻虛張聲勢的紙老虎。自他身體恢複,她就沒敢再主動爬上他的床。甚至有時被他故意盯得害羞時,還會羞怯地避開他。
小姑娘總是要慢慢哄的,他想與她赴白首之約,總不能用強。
可是他就缺能哄她的時間和機會!
展昭心中也有猶豫,他不确定他偷看到的那一幕究竟代表着什麼,也不确定晴雲與白玉堂的态度,若是……
這些先不提,若是想哄她疼她,總要先找到機會才是。如此,公孫薇就顯得有些礙事了。
對于公孫姑娘,展昭心中自是感激。
公孫先生曾有意撮合他與公孫姑娘,雖未成事,但公孫姑娘胸懷坦蕩又明事理,他心中敬佩。
她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先後救了他和晴雲,于他倆有恩。
近些時日接觸下來,她還善意調侃他與晴雲的關系,有樂見其成地意思。
就如那一日,公孫姑娘分别為他二人準備了湯藥。
“這碗是晴雲的,這碗是展大人的”,公孫姑娘若有所思,“等等,展大人這病古怪,吃藥需些特殊儀式。”
展昭狐疑地看她哄騙一臉單純的晴雲。
“來”,她拉起晴雲的手,手臂與展昭交纏,然後分别把藥碗放進他倆手中,“喝吧”,她看着晴雲。
展昭隻見晴雲乖乖喝了一口,然後突然小臉爆紅,想抽回手臂。
他可不允,不容抗拒地推着她的手,纏繞着手臂,喝下屬于自己的湯藥。
“你喝”,展昭笑着看向晴雲,有心逗她。
“那個……咕咚”,晴雲慌亂地一飲而盡。
那個,交杯,是不是這樣?
公孫薇對自己的捉弄十分滿意,“挺苦的吧?也算共苦了。”
看着二人的害羞的尴尬模樣,她拍拍手,端起藥碗火速離開事發地,免得展昭逮到機會報複她。
掏出一個小布袋,展昭拿出其中一瓣小巧的橘子糖,喂進晴雲口中。
“前天聽馬漢說到他未婚妻喜歡,就托他買了一包,今天早上他才帶來。”
酸酸甜甜的橘子香解了苦澀,白晴雲正要道謝,卻被展昭湊過身來,低頭吻住。
白晴雲羞得整個人都不敢動,隻敢抓着他的衣襟,任由他親吻。
雖是親吻,但也僅止于從她口中奪取到那枚橘子糖,沒有繼續深入。
問原因,就是公孫薇回來得太快了。對此,展昭很是無奈。
起身的那一刻,白晴雲聽到耳畔他模糊的聲音,瞬間羞紅在原地。
她聽見她的夫君說,“同甘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