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肉鮮美,竹筍清脆,是她喜歡的口味,難得展昭還記得。
想起展昭,白晴雲一直強撐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那日在街上,展昭的回避讓白晴雲失去了追上去的勇氣,隻得失魂落魄地獨自回家。
想着就算他生氣,氣了一整天,晚上也差不多氣消了,總會回家用飯的。
她精心準備了他喜歡的酒菜,又換上他送的粉色衣裙,邊在院中、房中踱步,邊盼着他回來。
隻是,她從夕陽西下等到月上柳梢,再等到夜黑如墨,終是沒有等到展昭回來。
來做工的嬸子早就離開了,晴雲動了動被冷風吹得有些僵硬的身體,歎着氣,百無聊賴地緩緩把飯桌收好。
飯菜和碗碟收拾好,晴雲回到房間。
才換上衣服準備就寝,恍惚聽到展昭的房間有動靜。她咬了咬唇,披上外衣便出門去看。
展昭的房門敞開着,蠟燭亮着。
見到蠟燭,晴雲松了口氣,輕喚“夫君”,便走了進來。
她向内走了幾步。忽明忽暗的燭光中,已經換了一身黑衣的展昭正背對着她,專心收拾東西。
察覺到她的到來,展昭轉身,在看到她的瞬間,又強壓下笑容。
從昨夜到今夜,才隻一天,他可不能這麼輕松就原諒她。想及此,他故意闆着臉,瞪着她,“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
“妾在等着侍候夫君”,白晴雲并沒有被他的态度吓到,隻是緩緩上前,輕輕抱住他,把臉貼在他胸口。
自然而然地抱住撒嬌的晴雲,輕撫她僅披一層外衣的背,感受着姑娘身上的溫暖和香氣,展昭開始唾棄自己。
以前那個能義正言辭推開衣衫淩亂姑娘的展昭去哪裡了,許是有了肌膚之親,他對她的投懷送抱毫無抵抗能力。
想着還在等着他的同僚,這次終是理智占了上風。展昭握着她的雙肩,将她從懷中拉開,“今日不行。”
隻一晃神,展昭就已經走到院中,白晴雲趕緊跟上,“夫君稍等,我去給你取些幹糧。”
他這一身打扮,必是急着出去辦差。
展昭側目,看着她單薄的衣衫,皺起眉,“不必,你回房休息。”
明日便回,要帶什麼幹糧。晾她一天半也就夠了,等他回來,再與她細細算賬。
鮮美的魚羹順着喉嚨,緩緩進入腹中,溫暖了她不安的心。
若說展昭還喜歡她,可從那夜他離開起,就再沒回來。七八天過去了,都沒派人送個口信回來。
心中無奈,她便跑去府衙門口、和固定的巡街路線碰運氣,遇到的衙役也隻用“展大人公務繁忙”這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她。問過公孫薇,她也不知展昭的去處,更無心幫她打探。
他真的厭煩到需要躲着她嗎?還是她太過患得患失了?
看着勺中的美味,白晴雲心中十分矛盾。
若說展昭厭棄她,可第二日一早,幫工的嬸子才來,府衙前街賣包子的李松便送來了魚羹。
老實的跛腳漢子搔着頭,說是他家鋪子的新菜,展大人已經付了錢,要他清早送來給夫人。
人影瞧不見,但日日清早的魚羹卻不斷。白晴雲搖頭歎氣,也不知展昭是怎麼想的。
拍門聲打斷了晴雲的沉思,她向陳嫂子點點頭,陳嫂子便起身應門。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貴客,原是展大爺——”
陳嫂子爽朗的聲音傳來,白晴雲有些驚訝,聽展昭提過他有一個哥哥,但他又怎麼會在此時找到這裡。
定了定心神,她以目光示意旁邊同樣驚訝的公孫薇。公孫薇和陳公子對視一眼,立刻端上桌上的東西,小跑着往宅子深處躲去。
白晴雲整理衣袖,起身走向大門。
隻需一眼,白晴雲就确認來人必是展昭的大哥。
那男子不似展昭高大,一身儒士打扮,若是忽略更白一些的膚色,再除去胡子,則與展昭如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見從内出來的是女子,展鵬憤怒的神色稍緩,依然站在大門外,客氣地行禮,“在下展鵬,來尋弟弟展昭。敢問娘子如何稱呼?”
這話正問到了晴雲的痛處,她在陳嫂子身後,仍未上前,與他保持着距離。
微一思忖,她也行禮,“原是大爺,請恕妾無禮。夫君在府衙公務繁忙,尚未歸家……”
見這女子并非無禮之人,言談間也似讀過書,展鵬面色稍霁。
弟弟此刻未歸,那他也沒必要為難這女子,随後客氣拱手,“我住府衙後街客棧,待他回來,勞煩娘子轉告。”
看着果斷轉身離開的展鵬,白晴雲眨眨眼,多好的理由,她也正想尋她夫君呢。
入夜。
有力的手臂攬住她的腰,熟睡的白晴雲再次被從好夢中喚醒。
雖有不滿,她也隻是迷迷糊糊瞪那人一眼,蹙眉閉目,伸出手臂摟着他的脖子,乖巧地任他親吻。
展昭這人一貫粗魯,總是打擾她好好睡覺。
房内溫度漸高,一室春光。
這床真舒服,心滿意足的展昭滿意地歎息。他閉着眼,隻覺渾身輕松,即将沉入夢鄉。
蝕骨溫柔讓習武之人微微放松了警惕。待察覺異樣,展昭猛然清醒,坐起的瞬間拉住了晴雲的手腕,“去哪裡?”
晴雲本是睡在床裡側,剛剛蹑手蹑腳地從他身上爬過,還未來得及下床,就被展昭捉住了手腕。
沒有掙脫他,姑娘依舊下了床,順勢直直跪在床前。
未着外衣的的肩膀裸露着、瑟縮着,未被拉住的手臂抱着肩。剛剛雲雨過的姑娘面若桃李,眼角眉梢都是魅意,聲音卻無比委屈,“服侍完夫君,妾得去休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