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
衙役既然已經跑去通知了展昭,包大人和公孫策又豈會不知道。
如今白姑娘的兄長上門,展護衛的情況實在為難。不論有什麼借口、理由,都沒辦法賠給人家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了。
唉!
包拯和公孫策正坐在廳中醫,相顧歎氣,卻聽衙役急忙跑來,說是展護衛來了。
兩人頓是一驚,展昭回府衙無需通傳,隻是怎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還沒等衙役說完,展昭就已經進了廳中。
令二人更加震驚的是,來人不僅是展昭,竟然還有白晴雲和一位白衣公子。
白姑娘竟然還活着!
先拜包大人,轉而展昭引過晴雲,扶她跪在公孫策身前,接着自己拂衣下跪,端端正正拜向公孫策,言辭懇切,“謝公孫先生救我妻兒性命。”
本就有些懷疑,現在公孫策更加懷疑,他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被劫走的那日,看着傭人和幫工接連倒下,白晴雲沒有做徒勞的掙紮,她隻是把小孩的兜衣塞進笸籮深處,不讓對方注意到她已有身孕。
隻要展昭知道消息,就一定會來救她。在此之前,為了腹中月份還小的孩子,她必須裝作乖巧、與對方虛與委蛇。
馬車并沒有如她期待的那樣走城内,因此失去了呼叫求助的機會。雖然展昭沒有明确和她提過,但她總是覺得,看城内百姓的熱絡程度,似乎好多都是為開封府辦事的,連街邊的小攤小販都好像是開封府的眼睛。
馬車直奔城外,一路越來越颠簸、荒涼。
白晴雲故作虛弱,一直病恹恹的,言語行動十分配合,隻央求他們慢些走。
綁她的人隻知她是用來牽制朝中大官的人質,當然是活着比死了更有用。見她乖巧不生事端,也樂得偷點懶,任由馬車走走停停。
白晴雲心中盤算着,馬車走了已經足有三日,估計馬上就要出了開封府。都這麼久了,展昭還沒追過來,想必是被大事什麼絆住了。
經了前些時候的事端,她本就身弱,這孩子來得出乎她的意料。若不是當時公孫薇和她玩鬧,随手為她試脈,根本發現不了這孩子已悄悄來了。
展昭買的那柔軟布料恰好派上了用場,閑來無事,正好給孩子做些小衣服。
她繼續悄悄吃着公孫薇為她換了新方子的的補品,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展昭這個好消息,就被抓了過來。
一路颠簸太過疲憊、辛苦,吃不好、休息不好,她不知道她的孩子還能撐多久。
拖着、等着、焦灼着,是在和另一架馬車彙合之時,白晴雲才大緻了解了些情況。
隻是皇城裡的事太過遙遠,她沒那麼多精力顧及,她現在隻想抱住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幾個月了?”微弱的聲音令白晴雲一驚,下意識抱緊小腹,随即松手,裝作無事,平靜地看着才被塞進馬車的婦人。
她的衣飾比她華麗,卻被五花大綁着,嘴角似有血迹。她鬓發散亂,通紅的雙目有些呆滞和兇狠。
那婦人凄慘一笑,“我的娃兒護我,被他們削掉了腦袋。”
白晴雲不敢接話,她可憐她,但更擔心她情緒不穩定,會牽連她。
“月份不大,可得好好養着。”
她的聲音本就接近歎息,更是被馬車聲蓋住,讓晴雲都聽不分明。
見晴雲偶爾透過簾子看向窗外,她自嘲地輕笑,“想好了便告訴我,我是沒什麼指望了,隻等去見我兒”,說着,唱起了童謠,顯得有些瘆人。
馬車停在田邊,賊人在整理行裝,稍适休息。
或許是同為母親,建立起信任就在一瞬間。無聲的擁抱,那婦人輕撫晴雲的小腹,接過她遞過的銀簪。
“嫂子,這是夫君送我的信物,回京記得還我”,白晴雲心有不忍。
繼續吟唱着瘆人的童謠,婦人血紅的眼看着簾外的人,握緊銀簪,“我兒别怕,娘來陪你了。”
趁着那婦人吸引賊人的注意,白晴雲悄悄跳入田壟中。
已近嚴冬,作物都已豐收,但田中仍有許多又高又密的枯敗作物,幾乎能完全遮蔽視線。
晴雲不敢快跑,隻敢藏在枯枝荒草叢中,悄悄挪動。
就算是把她殺掉,也不能留下活口,讓她把事情講出去,壞了事京中大事。
賊人憤怒地沖着四周怒喝了好久,見沒有把晴雲吓出來,惱羞成怒地點燃了火把,準備一把火把所有的枯枝燒幹淨。
管她在哪裡,一把火燒全燒掉豈不是幹幹淨淨。
這夥人在田邊待得太久,又點了燃火把,這可疑的舉動引來了莊稼漢子。莊家農戶人多,很快便把他們團團圍住,面色不善地盯着這些不速之客。
田間引火本就是犯了衆怒,更何況已是隆冬時分,天降大雪,打濕了萬物,即使點火也根本無濟于事。
在村長的說和下,請路過的“貴客們”稍作休息,随即派了熟悉地形的鄉間漢子下去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