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二人都親自摸過凡人靈脈,他有多少修為旁人不清楚,他們彼此心中最有數。
這凡人修為不高,所能使出的靈力自然也不會有多少,不過倘若真如占星師所說,他是治愈系靈根,治愈這點小傷口應該不會太費力氣,可是老令尹哪裡放心讓姬星瀾去試,小東西到他手裡,不是羊入虎口嗎?
老令尹沒有明說,隻是側身同魔尊請示:“尊主,雖說他出自折月宮,可畢竟尚為凡人,若要一試,應當請一位對這小公子不會造成傷害的人來試。”
魔尊手撐額角,并未反駁,隻道:“令尹可有人選?”
老令尹苦思冥想一番,忽然醒起:“尊主,您還記得妖域小皇子嗎?”
魔尊未應,他小聲又喚:“尊主?”
魔尊移開落在凡人身上的視線,含糊應聲:“嗯。”
老令尹轉身吩咐身側魔卒:“去請牧老前來占星台。”
不刻,妖族前朝老将牧之歸領命前來,随之而來的還有兩名魔衛擡着的一枚半人高的巨蛋。
見到魔尊,那胡子拉渣的中年妖将雙膝撲跪:“尊主,寬恕臣主吧。”
一百年前月夕節,他帶着前妖域之主的小兒躲避妖族追殺,逃至魔域,那時尊主還隻是個孩子,沒有追問過他擅闖魔域的罪責,讓其主仆避難于此,這都過去一百年,他怎麼追究起這個了?
魔尊淡瞥他一眼:“扶起牧老。”
一旁魔卒扶起他,老令尹上前道:“牧老寬心,尊主此次喚你并非要處置你的小主子,而是要替你小主子療傷。”
牧之歸疑惑:“療傷?”
老令尹指向占星台上被“五花大綁”的凡人:“就是那位小公子。”
那位小公子正瞧着被擡來的巨蛋垂涎欲滴。
“我看還是算了吧,”牧之歸轉頭面向魔尊,弓手示禮,言辭謹慎,“外臣不值得尊主費心。”
魔尊:“不費心。”
牧之歸:“……”
費的是我的心!
色白暈粉的蛋擡至眼前,長風霁搓搓手滿眼期待,可左右束縛的光鍊讓他行動受制,他扯扯鍊子問看台處的老令尹:“可以先松開我嘛?”
老令尹未及發話,姬星瀾率先出聲:“找死可以試試!”
一聽這話,長風霁叉腰胖呼:“有你什麼事?”
若不是老令尹攔着,姬星瀾就要拔劍削他狗頭了。
牧之歸卻全然不顧他們的争吵,一心隻在那顆妖蛋上,他愁眉哀苦地望着占星台上:“占星師啊,這星陣不會傷害我家小主吧?”
占星師面向他微俯首,禮度寬慰:“星陣占蔔命格,并無傷害,還請寬心。”
得他此話,牧之歸才勉強穩下一顆心。
有老令尹維護,回抵姬星瀾幾句後,長風霁一把抱住飄至星陣中的妖蛋,一臉得意地仰脖掃視過姬星瀾,哼了一聲,氣得姬星瀾捏着手中劍柄恨不得将他劈成八塊。
蛋已至人前 ,老令尹面向星陣中人道:“小東西,此蛋有損,你可有辦法讓其恢複?”
長風霁聞言低頭看向懷抱巨蛋,屈指輕敲了兩下,又附耳傾聽,随後回道:“聲響清脆,色澤勻稱,挺好的呀,烤着吃味道應該不錯。”
老令尹:“……”
牧之歸:“……”
牧之歸提起裙擺就要越過欄杆:“我看還是算了……”
老令尹搶先攔在他身前:“欸,牧老要相信占星師所言。”
牧之歸面露難色:“可這……”
“敢動手傷蛋,必要他血濺三尺!”姬星瀾截話道。
血濺三尺之人:“……”
仗着姬星瀾殺不得自己,長風霁雙手抱胸冷哼一聲:“什麼療傷恢複,我不幹!”
這一撒手,可叫老令尹心頭叫苦,他當初信誓旦旦同尊主擔出去自己這條老命,豈能由他胡來?
兇不得星陣中的凡人,老令尹隻好勸身旁的姬星瀾:“姬護法少說兩句。”
說罷又近至他肩側低聲補上一句:“尊主還看着呢,莫非要尊主看你同一個凡人較勁?”
姬星瀾抱劍閉言,老令尹這才滿意地轉頭看向星陣中的凡人:“聽話,不許鬧小脾氣!你好好聽話,回頭我給你做好吃的。”
一聽到好吃的,長風霁半睜開一隻眼睛看他:“真的?”
被抓來魔域這麼長時間,一口水都沒喝上,哦……除了大魔頭浴池内的洗澡水,總之,他還尚未辟谷,快要餓扁了已經!師妹說他還在長身體,若是餓着哪裡回頭長不高怎麼辦?
“真的,我不騙你!”老令尹再一次保證。
長風霁這才放下雙手:“好吧,那就信你一回。”
給個台階就下,反正又不吃虧。
他重新看向眼下妖蛋,這才發現粉白蛋殼上細微的裂痕,裂痕處泛着紫黑斑駁花紋,并不似與生俱來,倒像是後天受損所緻。
不過他并不關心這其中根源,眼下隻要灌輸一點靈力修補好它就可以有好吃的了!
他信心滿滿地挽起一截袖腕,用食指在蛋身畫了一串銀色符文,随後雙手環覆于蛋身,閉眸念決。
看台處的牧之歸和老令尹都憂心忡忡地看着他,雖說妖蛋并無傷害力,可畢竟是妖胎,想要恢複如常,也定會比凡人身複原所吸收的靈力多,不知這小東西可能承受得住。
指尖刺痛,長風霁忽地睜開眼,這妖物在吸自己精元?
他正想收回手,可觑見幾雙眼睛盯着自己,一時陷入猶豫。
若此刻不能證明占星師所言,自己一無是處,隻怕真的會血濺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