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半晌不動，他道：“怎麼，也不會？”

木頭姬星瀾：“棋，是什麼？”

長風霁愣了一下，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他俯身翻臉去探看姬星瀾黑臭的臉：“你不會下棋呀？”

木頭人又不說話了。

長風霁笑了一聲，卻并不是嘲笑，而後認真地問他：“你都會些什麼呀？”

姬星瀾不想說，他揮揮手帕又要往火上放，木頭人才回道：“練劍。”

“練劍……”長風霁順着他的回答想了一下，“是練劍還是殺人？”

姬星瀾：“與你何幹？”

“當然與我有幹系啦，”長風霁坐回身姿，“你若不整日想着殺我，我才不管你練不練劍。”

他大着膽子伸手摸摸他的劍：“借我玩玩？”

姬星瀾劍鋒一轉，他即刻收回手：“不借就不借嘛，小氣。”

姬星瀾伸手：“還我。”

長風霁将帕子往懷中一塞：“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姬星瀾忍着怒氣：“說。”

長風霁擡頭看他的眼睛：“你的眼睛為什麼是藍色的？”

這個問題，尊主也問過他，可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本是一縷遊蕩冥域的幽魂，冥王說他魂魄不全，無法轉世輪回，他孤身隻影遭衆鬼欺淩，終在暗無天日的冥域東躲西藏。

一日，有隻同他境況相似的孤魂來到冥域時，他被迫推入衆鬼群中充當霸淩者。

他記得那日，少年尊主一身白袍染血，隻為救那隻被其他野鬼欺辱的幸運兒。

彼時，他手持勾魂的陰叉，在衆鬼退去後，早已吓軟了腿不知後退。

年少時的尊主已生得一副好面孔，滿面烏血絲毫不掩俊秀五官，倒更襯得那副面廓淩厲英飒。

他居高臨下地俯睨着腿邊小鬼，眼中盡顯冷厲之氣：“你不怕死？”

可笑的是，小鬼哽了半晌終于顫着嗓子發出聲音：“我——已——死過——”

少年尊主聞言沉聲，盯着他瞧了好一會兒，倏然展顔：“說的也是。”

可說完這話，他竟彎下腰來湊近小鬼的臉：“你的眼睛——為何是藍色？”

小鬼怔怔地看着他，瞪着一雙藍眸。

“你的藍眸中——”少年尊主促眸看他，緩緩道，“是來自冥域外的星光？”

不見小鬼回話，少年尊主索性提起手中竹笛戳戳他蒼白臉頰：“記得自己是誰嗎？”

大抵是初次觸及冥域以外之物，小鬼跌退半步，恍然失神。

“記不得？”少年尊主收起竹笛直起腰身，又笃定地看他一眼，“看來都不記得。”

小鬼驚醒，不甘示弱，用僅學來的幾個詞蹦出一個字：“記！”

“姬？”少年尊主蹙眉似是真的好奇，“隻記得自己姓姬了？”

小鬼正要反駁，隻聽他說：“不如叫你星瀾如何？”

星——瀾——

“姬星瀾？”

姬星瀾聞聲回神，眉色一蹙：“不準叫！”

長風霁哼了一聲：“我就叫，姬星瀾姬星瀾姬星瀾！”

姬星瀾：“……”

長風霁抱胸又哼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姬星瀾斂回思緒，又是一副漠然之态：“生來如此。”

長風霁歪着腦袋看他：“那你的爹娘也同你一樣是藍眼睛嗎？”

姬星瀾：“我沒有爹娘。”

長風霁：“好巧，我也沒有。”

姬星瀾：“……”

長風霁拍拍胸脯，理直氣壯道：“這樣算算，我們都是孤兒，所以你不能欺負我。”

姬星瀾：……

歪理。

姬星瀾沒耐心同他耗，再次伸手：“東西還我。”

長風霁手一收：“不還，我問的問題你一個沒答上！”

見姬星瀾又要拔劍，他抓着帕子作勢要往嘴裡塞：“你再搶我吃了它！”

姬星瀾：“……”

長風霁抓着帕子往後挪，緊張兮兮道：“等你哪日沒了殺我的心思，我再還給你！”

姬星瀾瞥他一眼，奪過他案前食盒走人。

長風霁：“？”

“咦，我的膳盒……”他起身往門外追，卻被鎖鍊絆住腳摔趴在地，“姬小狗，還我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