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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霁于榻上打坐,一手捏決,閉眸念咒,不刻,眼前幻出一道銀煙虛影。
虛影中的段汀芷側卧在榻上,撐着額頭休眠,聞人傳喚,懶懶回道:“喚我何事?”
長風霁叉腰賭氣道:“我遇到危險,你也不來救我!”
段汀芷半睜開一隻眼斜睨他:“你遇到過危險?”
她低眸看向垂落在身前的另一隻手腕:“命線沒有動靜。”
隐匿在手腕上的銀絲命線會在相連的一方遇見生命危險時閃現銀光,命線若無動靜,隻有兩種可能,所遇不足以威脅性命,亦或,對方實力淩駕于折月宮之上。
淩駕于折月宮之上?
長風霁陷入思考,當初師妹的劍結結實實地紮在魔頭的胸口,魔頭真那般厲害不至于讓師妹傷他……
可自己在魔域血池那日又确實快要死了嘛!
段汀芷又問了一句,長風霁索性繞開這個話題,不想叫這“不足以威脅性命”的事說出來讓師妹笑話。
注意到他所處的環境,段汀芷又問:“你在人域?”
長風霁點點頭,将所遇簡單地同她講述了一遍,當然,其中略去了一些難以言喻的細節:“總之就是,現在大魔頭堅定要尋你。”
段汀芷沉思了片刻,後道:“有些奇怪。”
長風霁認同應聲:“嗯,我也覺得奇怪,他的意圖過于明目張膽,就好似人域有人接應或包庇他一般。”
段汀芷起身坐正:“關于這位魔尊的來曆,我從宮籍上查不到任何蹤迹。”
長風霁捏着臉思考:“一域之主籍籍無名,會不會是有人刻意抹去他的生平?”
“不無可能,”段汀芷回他一句又問,“眼下你有什麼進展嗎?”
說到這裡,長風霁認真想了一想:“他似乎……不認得騾子和驢。”
段汀芷:“……”
長風霁又補充:“哦,他對金錢也無甚了解。”
眼見師妹無語的表情,他曲指撓撓臉:“這些消息無用啊。”
段汀芷突然道:“不,不完全沒有用,若人域有人接應或包庇他,他怎會對人域常識一無所知?不過,若是他僞裝出來的……”
回想了一下被指出認錯騾子時大魔頭面無表情的模樣,長風霁搖搖頭:“看起來不像哩,對了,去皇城的路……”
正想起的話未及問出,門外有了異動,他揮散幻煙,隻留餘音:“有人來了,師妹你先别說話。”
門被輕推開,一個黑影走進,随即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響。
黑影在暗中靠近,長風霁抓過手邊枕頭,在黑影撲來的一瞬,他當即起身躲開,腳下卻一軟伏撲在桌案上。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沒的力氣。
難道半個時辰前的茶水有問題?
不待多想,暗中的影子忽然出聲道:“還沒睡呢,小娘子。”
長風霁抱着枕頭往後退:“你是誰?!”
黑影撲過來又要抱他:“小娘子不記得我了?”
長風霁扔出手中枕頭躲開他:“你在調戲我?”
黑影笑回:“怎麼能叫調戲,是歡喜,我歡喜你,你從了我,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長風霁輕哼一聲:“歡喜?歡喜我卻不敢以真面目視我?”
黑影無奈道:“我怕你害羞,來,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他手腳快,一把将人抱住,懷中人卻又掙紮不過。
黑影暗中摸索着用腰帶捆住他雙手,有些吃力道:“小娘子,你力氣可真不小。”
捆完将人往床榻上一丢,開始扯自己衣衫,長風霁出聲叫道:“我是男……”
一個完整的音還沒發出,就被黑影捂住了嘴。
黑影湊近他小聲道:“好妹妹,小聲些,我會好好待你。”
誰他喵是你妹妹!
他一腳踢開黑影,不得已寄希望于另一個人。
「師妹,我有生命危險!」
段汀芷:「這不算吧。」
長風霁:「!!!」
另一面,段汀芷捏着下巴笃定道:「他待會兒要是知道你是男人應該就不會對你如何了。」
長風霁:「我想掐死你!」
黑影點燃案上一枚蠟燭,端起燭台走近床榻。
肥腸碌碌的腦袋,大腹便便的身材,這不是今日在客棧遇見的男人麼?
男人笑眯眯地坐上床榻,将熱蠟融成的蠟油滴在他腳踝上,燙得長風霁猛地一顫要收腳,可男人偏偏抓住他腳腕不放,那隻肥厚的手順着他腳頸往上撫摸。
一邊撫一邊滴蠟。
變态的凡人!!!
長風霁盈着淚,在心中不住大罵。
看着嬌滴滴的小美人因疼痛顫抖的模樣,男人興緻越發旺盛。
「師妹,救命呀!貞潔不保啦啊嗚嗚嗚!」
段汀芷閉着眼睛不忍直視,怕真給她這嬌嬌師兄造成什麼心裡陰影,捏決施法正要制止,但聽“轟隆”一聲巨響,連帶着她施法的手姿都震得一抖,她揮手單方面展開一道幻景。
幻境中,灰撲撲的塵泥緩緩消散而下,塵泥消散處顯出一道巨大的窟窿,窟窿處,站着一身槐白雲裳的高挑男子。
男子輕撥衣袖沾染的灰土,眼眸也未曾擡起:“吵到本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