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家仆向另一位客人投去求助的目光,長風霁應着家仆的期許走近魔尊,雖不情願,但還是開了口,小聲問道:“你要怎麼樣嘛,都見到我師妹了,還不放心?”
段汀芷站在台廊上也不急,等着他們處理眼前事。
魔尊不想在人域大開殺戒,松了手裡的缰繩,家仆接過繩缰牽着騾子往馬院去,長風霁松了一口氣:“我安排你去休息一會兒。”
他同段汀芷示意後,就領着情緒不穩定的魔頭往客房去。
情緒不穩定的魔頭這會兒情緒還算穩定,畢竟想了幾日,是他自己魯莽在先,凡人愚蠢在後,加之一路上凡人沒再惹事,既定的事實一時也無法改變,與其一個魔生悶氣,不如讓凡人跟着一起受罪。
領着魔頭進了自己先前住的客房,凡人解釋:“因為我和師妹受的是最高待客之禮,所以房間也是最舒坦的,就委屈你住在我的住處,我另行他處,你看可以嗎?”
魔尊沒回答,他又補充:“自然,你若願意,我也可以陪着你。”
魔頭怎麼會願意呢。
魔頭:“好。”
長風霁:“……”
魔頭最近不知鬧什麼脾氣,說來也怪,冷着一張臉,卻異常粘乎。
這個想法一出現,長風霁渾身抖了一抖,不過是魔頭眼中療藥罷了,期待什麼呀!
他卸下背簍,去安頓野貓。
得知他歸來,國師當即安排了晚宴,他又多嘴問了一句,本以為不愛熱鬧的魔頭不會參與,誰知他竟又意外地答了一個“好”字。
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帼子。
為免騷動,段汀芷并未告知國師關于魔頭一事。
不知情的國師殷切地同來客敬酒,能與折月宮交好,自是非凡之人,然而“來客”卻并不迎酒,隻端起酒盞自顧喝着。
中年的國師舉着杯盞略顯尴尬,長風霁端酒替魔頭迎上:“他不太懂人域的禮節,您見諒。”
國師又瞧了一眼他身旁人,應和着點了兩下頭,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長風霁又倒了一小盞酒,借與段汀芷碰杯間傳音:「他修為甚高,不會聽到我們的秘音吧?」
「不會。」段汀芷應聲直奔主題,「有伺音琴的下落了嗎?」
長風霁:「毫無進展,從未聽他提起。」
酒盞收回,他拿起筷子抵在案上繼續傳問:「你看他這一身皮囊,像假的嗎?」
段汀芷瞥了一眼:「酒裡有還陽散,皮囊為假,會叫他顯形,讓我瞧出本真面貌。」
長風霁:「他顯形了嗎?」
段汀芷默了一瞬:「沒有。」
長風霁夾了一口菜,又問:「先前你不是給我看了很多畫像嗎,有像他的嗎?」
段汀芷仍是回道:「沒有。」
長風霁捏起下颌:「難道我認錯了人?」
段汀芷:「探魂符起效了嗎?」
長風霁回想了一下,當時靈符都被他用來傳音了,唯一一個起效的,在姬星瀾的掌力下化為灰燼了。
段汀芷見他沒回話,沒再追問,隻道:「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确認他的身份。」
長風霁:「什麼辦法?」
段汀芷:「我們從亡者和瘋者身上發現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出事前都飲用了一種酒,叫灼心醉,如果我們制造一個讓他容易得手的機會,就有可能讓他露出馬腳。」
長風霁看向眼下杯盞,預感事情不妙。
段汀芷:「沒錯,你喝的正是此酒。」
長風霁:「…………」
「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段汀芷:「放心,我也喝了。」
「我不放心。」長風霁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不靠譜的師妹,發出靈魂質問,「師父為什麼要收你進山門?」
段汀芷安穩喝下一口灼心醉:「我說過很多遍啊,保護你。」
「……放屁!」他手中筷子幾近折斷,「你要我死!」
段汀芷端着酒盞敬了他一杯,半眨眼露出一個笑:「不會的,師兄。」
小小年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師兄破罐子破摔,端起滿滿一杯酒汩汩往嗓子裡倒,死就死罷,下輩子投胎再也不要遇見破師妹!
幾杯酒下肚,他就醉得七葷八素,段汀芷扶着人回房時,他還嚷嚷着沒醉。
眼看魔尊安好無恙,段汀芷也未做多問,示了禮離開。
屋門合上,魔尊尋了一處軟榻坐下,人方坐下,一個影子撲到他面前,凡人伸手捏住他的臉,捏過耳朵捏鼻子,捏完鼻子捏嘴巴,上下捏了個遍。
魔尊抓住他手腕正要制止,隻聽凡人咕哝出聲:“我說你長得這麼好看,也不像假的。”
話音未落,人就倒在他懷裡。
魔尊不及推開人,一雙手臂圈住他的腰,凡人軟軟地喚了一聲:“師兄。”
“我想……回家。”
魔尊擰起凡人肩領,眼前浮現一排銀字:『主人心情很糟糕,需安慰。』
……靈紋是誰造的?
靈紋似乎能感知他的不滿,又現出一排字:『凡人初次與高等靈寵結契,處于新手保護期。』
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