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好脾氣地沒有甩開,任由她們探。
段汀芷探了半晌,蹙眉看他:“你是活的?”
魔尊:“……”
我該是死的嗎?
白绫收回,大祭司道:“他的症狀非普通寒症,是魂魄離體,與你有莫大的關系。”
段汀芷捏緊他的手腕:“你這半魔半鬼的術法,倒是吸了不少折月宮的靈力。”
此時的魔尊意識到一個問題,對方似乎一直都在把他當做另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死人”。
他修得是正經的魔道,不曾沾染鬼道,何來半魔半鬼一說?
莫非北書閣那些心法,都是假的?
寡言少語的魔尊,決定還是解釋一句:“我修的,是魔道。”
段汀芷連帶着簾内的大祭司懼是一默。
這不重要,魔尊指指石榻上的凡人,更關心的是:“他的魂魄,去哪兒了?”
段汀芷收回手,不再求證他的身份,面向垂紗簾:“既然魂魄離體,還請大祭司開啟法陣,助我尋回他的魂魄。”
大祭司應允後,同魔尊道:“你所修魔道,通天法陣會削弱你一半修為,你身負有傷,生魂離體,徹骨之痛,你可要想好。”
段汀芷:“我一人即可。”
魔尊:“不可。”
許是頭一次聽魔頭說否定的話,段汀芷耐不住性子:“你是魔,我如何放心你與我随行,你做什麼保證?”
魔尊從不許諾,自然也想不到什麼保證。
國師府那邊已經留信交代,倒沒什麼好擔心的,眼下段汀芷擔心的隻有這魔頭。
大祭司知曉她擔憂,出言安撫:“生魂離體,他胡來不得。”
也是,段汀芷放下心來:“有勞大祭司守住我二人身軀。”
說完指指自己又指指長風霁:“我、和他。”
被排除在外的魔尊:“……”
普通探靈符無法追尋到他魂魄去處,一來是折月宮身份限制,不允任何手制靈符探出靈魄所在,二來魂魄距本體相隔甚遠,更甚隔着域界,即便施以折月宮獨有術咒,也難以探尋得出。
故而不得不請大祭司開啟通天入地的法陣。
大祭司有一種獨特的靈蝶,可通過吸取凡人精血,借着通天法陣尋找六域之内的魂魄,引導他們前往。
隻是此法,必須以生魂入陣方可奏效,曾闖殺過冥域的魔尊倒不在乎生魂離體,與他而言,軀體不過是一具寄存魂魄的外殼,若能飛升,有無又如何?
再者,他想不到眼前二人要框害自己的理由。
段汀芷裙擺一掀,于石榻旁打坐,瞥一眼不遠處的魔尊:“我勸你還是好好再想一想。”
魔尊并未過多思考,于她另一側也坐下,大祭司從垂紗簾内看過他二人一眼,翻手啟動法陣。
二人抽魂離體,在一枚透白的靈蝶帶引下,穿梭虛無空洞,來到一處昏暗的地域。
一條寬長的青石磚暗道上,遍地生花,花開無葉,有葉無花,花葉不相見,正是彼岸花。
暗道上的彼岸花叢,每隔一處落有一枚發着青光的骷髅鬼燈。
“不隻一人。”魔尊忽然出聲。
段汀芷起了一身寒意,沒好意地側眸看他:“說話之前能不能打個招呼?”
魔尊默了片刻,後道:“可以說話了嗎?”
段汀芷:“……說。”
魔尊:“另有一隻野貓。”
“野貓?”段汀芷費力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在回應先前祭祀殿内她同大祭司說的那句“唯一的外人”。
……有夠遲緩。
段汀芷:“你是說我師兄帶回來的靈寵?”
魔尊點頭。
段汀芷:“那不是狐狸嗎?”
魔尊:“?”
魔尊:“……”
哦,忘了有些人是連驢和騾子都分不清的,分不清狐狸和貓也不稀奇。
不過,那隻野狐……
不及多想,四面八方湧來一道道黑影,順影而望,一望無窮盡。
近些才發現,是聞着人魂而來的冤魂。
三百裡長街冤魂厲鬼——此處是冥域!
段汀芷捏決幻出度魂符,正要超度亡靈,但見冤魂近前,魔尊一手一個,直接捏碎。
段汀芷:“……”
您禮貌嗎?
沒禮貌的魔尊不僅沒有收斂,一撮魔火直接點燃近前小鬼的鬣毛,小鬼被燒得嗷嗷叫,四處亂竄,又接着延燃了四面八方的鬼影,一時間,整條冥路鬼火通明。
段汀芷:“…………”
魔尊撣撣衣袖上落下的一點細碎灰燼,眼角餘光落下一點紅光,他擡手一道魔火擊射過去……卻在看見樓宇上的銀發青年時收住手。
青年弓腿坐在百骨樓屋頂,一隻野貓……野狐伏在他肘腕間。
他撫着野狐,低頭看向百骨樓下人:“好久不見,魔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