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晔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叔叔心中的想法,他淡淡地開口道:“這樣吧,你們建立個屏障。十分鐘後,我會開始進攻。你們,隻需要守住一分鐘就夠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輕蔑與不屑,仿佛在他眼裡,他們這些人的實力在他眼中不過蝼蟻撼樹。
吳凡眉頭一皺:“每人一個屏障嗎?”他的心中有些不滿,如果不是看在張長官的面子上,他早就一把抓起這個瘦弱的小子扔到一邊去了。
唐晔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呵呵,你們配嗎?所有人一起,守一個屏障。”
“MD,這小子!”吳凡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
第三十章無敵
十分鐘的提示音在空氣中回蕩,餘音未散。
吳凡與他的同伴們,如同古代守城的将領一般,挺立在虛拟屏障之前,他們的目光堅定,心中充滿了緊張與期待。
他們剛才使用了分布式加密技術,構建了一個基于區塊鍊的防護網絡。這種網絡通過節點間的共識機制确保了系統的穩定性和安全性。同時,他們采用了高級的加密算法确保了數據傳輸的安全性,并且每個節點都部署了防火牆和入侵檢測系統,以抵禦潛在的威脅。
然而,那個瘦削的少年,卻依舊凝視着窗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太陽已經下山,天空的顔色從淺藍逐漸轉為深藍,窗外的景色剩下灰藍一片,玻璃上反射出會議室吊燈的光芒比外面的天空還要明亮了。
就在這時,唐晔仿佛從沉睡中醒來,他輕輕叫了一聲:“哎呀,隻剩一分鐘了呢。”
他迅速喚醒電腦,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聲音清脆而有力。
他輕聲呼喚:“Nuit!”随着他的呼喚,一陣柔和的藍光從攝像頭設備中射出來,掃過他的右眼,為他增添了幾分冷酷。
“給你30秒,攻陷那座堡壘。”
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Nuit仿佛一頭蘇醒的猛獸,開始展現出它的威力。
Nuit首先進行了快速的掃描,利用端口掃描技術和漏洞探測器來尋找潛在的入口點;又利用了零日攻擊的技術,然後,再次使用了社會工程學手段,模拟人類行為模式來獲取信任或繞過安全驗證機制;最後,Nuit通過注入惡意代碼的方式破壞了對方的加密算法,并通過僞造的數據包讓對方的系統陷入混亂,從而成功突破了防線。
20秒不到的時間,他們剛才合力建造的城堡在Nuit的攻擊下開始搖搖欲墜。從城門中間開始,城堡逐漸塌陷,他們引以為傲的銅牆鐵壁在Nuit的攻擊下化為串串斷裂的0和1,消散在虛無之中。
當城堡完全崩潰時,倒計時剛好停在最後一秒。唐晔轉過身來,臉上帶着嘻笑的表情,目光掃過他們一張張不甘心的臉。他又笑道:“呀,這麼快!叔叔們真的要好好努力了啊!”
吳凡和他的同伴們愣住了,他們看着唐晔那嬉皮笑臉的模樣,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憤怒。他們知道,他們輸了,輸得如此徹底。他們的團隊曾經引以為傲的實力,在這個被唐晚星創造出來的智能體面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這時張恩國插話了:“究竟NUIT這個智能體能幹嘛?不是偷窺一下隐私,或者挖掘一下局長的情婦這種無聊事兒吧?”他的語氣中難掩内心狂熱的期待。
小少年的鼻子皺了一下,嘟着嘴說:“您也知道不少嘛……至于NUIT,你想像得到的,或是你想像不到的。它都能做。”
“比如,把’我愛我家’這句話,挂在基礎設施服務器裡?”張恩國笑眯眯的一步一步接近他,目光卻直逼着少年的臉,似乎要試探他的底線。
“可以。”唐晔翻了個白眼,拿過電腦,一邊說:“這種小兒科的事情就别找我啦,您手下這些蝦兵蟹将也會。”
“不,小孩,不是挂在網頁上。我希望你能将這句話直接嵌入到控制L城基礎設施運作的核心服務器上。讓它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以更加深遠和持久的方式存在。”張恩國的語氣滿是期待。
“您認真的?”唐晔擡頭,墨藍色的眼珠映襯着當了幾十年将領的老人鋼鐵一般的臉。
“是。”老人聲如洪鐘。
“張爺爺,您這是在挑戰網絡安全的極限。一旦操作失誤,不僅會導緻系統崩潰,對當地人的生活造成嚴重影響……”少年清醒得很。
“你有本事控制自己不再往前一步。”
小少年很幹脆地雙手投降:“我承認,技術不行,做不到。”
“真的嗎?”老人一雙大手按在桌子上,目光如刀,在小少年小巧的臉上一刀刀劃過:“NUIT被創建時,就是一把刺向敵人的利劍……”
“您也知道那是它被創建時,那得多少年前了,它沉睡了那麼久,技術早就革新了好嗎?張爺爺!”小少年泛起一絲緊張,但盡量表面不動聲色地感歎道:“您都變老了,難道它不會?”
“對呀,連你,都十幾歲了。但它,會自己成長不是嗎?它不是在沉睡,而是被放養在無盡空間裡,自己嗅探着在學習。”
“爺爺,何爺爺,您知道入侵一個城市的基礎設施服務器會有什麼後果嗎?交通系統陷入混亂,事故頻發。交易所、寫字樓、科研機構等設施因停電而停擺,給經濟發展帶來不小的沖擊。醫院的緊急手術被迫中斷;重症監護室的依靠生命維持設備病人的生命安受到威脅,而消防救援行動變得異常艱難。而且由于信息傳遞受阻,市民因缺乏準确信息而陷入恐慌,社會秩序受到嚴重挑戰……”小少年的眼光看向自己祖父,又穿過他投向他認為在這裡最理智的何耀祖和何粵,極力抑制着聲音裡的顫抖。
何耀祖正要開口,張恩國補充道:“這些不是你我要思考的問題,你要想的是,怎麼實現它。”
“你瘋了!”小少年合上電腦,站起來就想走。
“露一手嘛,你的基因不就是為了這個而存在的嗎?你就不想試試,你有多大能耐?”張恩國的話,點燃了存在在他腦海深處的一團火焰。少年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試試怎麼非破壞性入侵它們,你和NUIT身心合一,你懂得的,它也懂,不是嗎?”高大老者的陰影籠罩着他。
“我不可以……”小少年夢呓般的吐出這幾個字。
老人并不再與少年糾結,他轉身向會議室後面叫道:“萬裡老弟,你怎麼說?”
與何耀祖坐在一起的唐萬裡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過來,目光帶着懇求:“小晔……”
那道柔和的藍光又掃過了少年的虹膜。
少年取得了最高權限後,對原本潛藏在無盡虛空中的智能體發出了自己的指令:
“Nuit,啟動深度網絡滲透作業。
實施網絡拓撲精準測繪與流量行為模式分析,以識别L城基礎設施網絡的關鍵節點與核心服務器路徑。
利用零日漏洞挖掘與高級隐匿隧道構建技術,規避所有已知與未知的安全防禦機制,實現無痕滲透。
核心服務器核心區域通過内存操作與數據封裝技術,部署定制化代碼注入腳本。
采用非幹擾式數據嵌入策略,将加密後的’我愛我家’信息标記安全地植入系統底層。
必須随時檢測系統穩定性與安全性不受影響。”
大約5分鐘後,張恩國接到個電話:“嗯,好,我知道了。”
他放下電話,驚喜地看向從幾分鐘之前一直盯着窗玻璃的發呆的男孩:“你居然做到了!你果然比唐晚星還要厲害多了。”
那些年輕人,有幾個人聽說過這個十幾年前就流傳着的名字的:“什麼,唐晚星?”
“他與唐晚星是什麼關系?”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人群在竊竊私語。
少年靜靜站在那兒,沒有半句回應。他沒告訴所有人的是,剛才在虛拟現實裡經曆的腥風血雨。他們看到的,隻是黑盒裡的被測試的程序返回了正确的結果,而在他眼裡看到的衆多窗口裡飛速劃過的一串串代碼,都向一把把刀,砍向虛拟世界裡的每一個數字衛士,摧枯拉朽地讓它們一排排倒下。
他心驚膽戰,而無可否認地,又意氣風發。
老人又靠近他一步:“看什麼?”聲音低沉有力。
窗外的夜色已濃,景色已完全從玻璃上消失。然而,窗玻璃上卻映照出屋内的一切,宛如一幅生動的畫卷。白熾燈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會議室最後面的那群人,他們的身影在光與影的交錯中變得模糊不清。或站或坐,或交頭接耳,或沉思默想。
而站在中間的十個年輕人,他們的目光卻緊緊地鎖定在大屏幕上。那屏幕上跳動着的是一行行代碼,以及那些代碼返回的結果。有的年輕人一臉迷茫,似乎被這些複雜的代碼搞得頭暈目眩;有的則露出驚歎的表情,仿佛在這無盡的數字世界中找到了新的天地。
少年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自暴自棄式的自大:“在看自己。”
“哈,這也好看?”老者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
少年對着窗玻璃上反射的自己笑了笑,戲谑道:“我長得這麼帥,還聰明到您奈我不何,這還不好看嗎?”突然,他回身抓起桌上的一支筆,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向玻璃中映襯着的自己刺了過去。然而又突然停住了,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束縛。
他輕輕地扔下筆。
“怎樣,張爺爺,還要我給您演示啥?”他轉過身來,面對着老者。
老者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終于,他開口了:“沒了,教吧。”他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少年點了點頭,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看到了它的威力,所以說了我隻帶4個人。”他的聲音堅定而冷淡。
“那你選。”老者放任了他。
看過他剛才的演示後,每個人都不敢再輕視這個少年。跟随他,我們能夠學到自己之前無法達到的境界。十個人臉上都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好。”唐晔這次沒有應付,而是爽快地應承下來。他坐回電腦前,眼神專注地在電腦屏幕上的每一個字節中尋找着答案。
十多分鐘過去了,他才緩緩擡起頭:“趙新城,林棟。”
“隻有兩個?”張主席的眉頭微微一皺,似乎對這個結果有些不滿。
唐晔輕輕歎了口氣,又低頭看了看電腦屏幕。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仿佛在思考着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又點了三個名字:“孫山,吳凡,麥俊成。你們三人口頭回答我這幾個問題。”
那三個人聽到自己的名字被點到,立刻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緊張而又期待的表情。
吳凡首先開口,朗聲回答出了四、五個選項。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一聽就是那種受過嚴格訓練的人。怪不得深得張恩國喜歡。
孫山緊随其後。
唐晔點了點頭,對他們的表現表示滿意。
“加上他倆。”
小少年自己也還是個學生呢,從未當過教師,他隻好把自己之前和白勇一起探讨過的東西又拿出來講一遍。
和數學系的白勇不同,他們幾個都是計算機編程或是網絡安全專業,對算法有一定的理解,但很多數學理論都忘得差不多了。唐晔隻好強迫他們重拾微積分、線性代數、概率統計等内容。
30歲出頭的身材高大的吳凡悶頭不語,就算是對着筆記本的屏幕也坐得筆直;林棟也人如其名,比樹還直、比大樓還闆正;趙新城是裡面最年輕的,還是個娃娃臉,皺着眉頭時眼睛也是彎彎帶笑,看起來就覺得比那兩人容易親近些,據他本人說去年才由科技大畢業加入團隊;而差點就名落的孫山哥哥則有點像王翔宇師兄與柏文哥哥的結合體,永遠笑嘻嘻的,理論也很紮實,就是思維反應比他們幾位稍慢些。
認真地盯着他們學習一會兒,小少年就疲累得看到數字就兩眼發直,腦袋裡隻想着怎麼與旁邊的長條沙發來個親密擁抱,把自己揉在沙發裡。
唐萬裡他們已在外間用過餐,唐笑心急弟弟,站在會議室門口招呼弟弟出來吃東西。
唐晔揮手讓姐姐進來坐在沙發上,自己卻毫不客氣往姐姐懷裡一倒:“累死我了。”
“那閉上眼睛歇會兒。”唐笑有點心疼地揉着他的額角。四年前,當唐笑還沒去英國讀書前,周末也常在雲山大宅居住,陪伴過這個弟弟剛被接回國内的兩年。兩人私下感情不錯。現在每年回來,唐笑都會驚喜地發現這個弟弟越長越高了。
唐萬裡也走了過來,坐在兩姐弟身邊。
老人側目掃視着靠在唐笑懷裡的唐晔,小少年的右手手指輕輕搭在自己大腿上,做了彈古琴時幾個“勾”和“挑”等手勢,又連着幾個輪指。
他歎了口氣。看得出來,這孩子受委屈了。
他勉強跟得上發妻的商業思維,卻不太懂小兒子留下來的東西,更不知道小孫子從小在電腦上搗鼓些什麼。
以前,他的妻睿智,他的兒聰敏。現在這個孩子也異于常人。
唐萬裡凝視着眼前那個閉目依偎在姐姐懷中的少年,隻要不看着他雙瞳的顔色,他多像晚星:“你還想要一床古琴嗎?”少年微微睜開眼睛,瞥了一眼祖父,随後扭轉身體,卻未離開姐姐的懷抱,仿佛那裡才是他最安全的避風港。他語氣淡然地回答:“爺爺,我不想要别的,’流光’已經夠好了。”
唐萬裡深知少年心中有怨,為自己剛才因張恩國之事強迫了他,但他可以補償點什麼,于是試探性地問:“那你最近可相中了什麼?”
少年微微皺眉,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然而,稍作思考後,他開口說:“三天後,M國波士拍賣行,唐代張萱的《乳母抱嬰圖》。超過兩百萬,您就别買了。”
唐萬裡聽到這個答案,滿意地靠在沙發上。《乳母抱嬰圖》是唐代珍品,價值連城,競價者衆。但他也了解少年的性格,既然他能開口,說明心中已不再有芥蒂,便爽快地答應:“隻要你願意,一千萬我都給你買下。”
唐晔聞言,坐起來望着唐萬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描淡寫地說:“見過敗家的,卻沒見過您這麼敗家的。”
唐萬裡聽後并未生氣,反而放聲大笑。
唐笑在旁,皺了皺眉,但也未發一言。
倒是張恩國與何耀祖走過來,對唐萬裡養育孩子的方式表示不贊同。
張恩國眉頭緊鎖,威嚴地說:“老哥,孩子們的成長不能僅靠金錢堆砌。你的寵溺可能會讓他們失去對金錢價值的正确判斷。”
何耀祖附和道:“恩國說得對,你應該明白小晔真正需要什麼,僅用金錢可能會害了他。”
唐萬裡揮手打斷他們:“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但你們不了解小晔。他與衆不同,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給他這些,不是溺愛,僅是撫慰。”
張恩國和何耀祖無奈對視,深知唐萬裡的固執。
此時,唐笑突然發話:“抱歉打擾一下,張爺爺,何爺爺,你們可明白這項目的價值嗎?它堪比國家預算。M國排名靠前的富翁多靠IT起家,一個算法、一個網站白手成就身家上億。如今讓小晔如此輕易交出這個巨作,連祖父的贈禮也要橫加幹涉。這對小晔公平嗎?”
唐萬裡點頭認同:“這一點,笑笑說得對。”随後走出會議室,留下張恩國、何耀祖和唐笑在原地。
他的心是欣慰的,小晔終于有了晚星狂放不羁的影子。
而那個閉目依偎在姐姐懷中的少年,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置若罔聞。這并非金錢的問題,而是他們無法理解NUIT對他而言的重要性。
NUIT象征着他與血緣上的父親之間的心靈紐帶。原本,他可以通過這個智能體洞察唐晚星的想法,了解他的希望與夢想,以及他如何用智慧和力量去構建理想中的世界。然而,現在NUIT既已經答應拱手讓出,他也失去了這個唯一的連接紐帶。
他自幼無父,對母親的記憶也僅是一些零散的片段。在此長大,表面看似擁有一切富貴,但他卻從未有過完整的安全感,他的心始終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