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太累了。
黏膩的汗液好像通過那層薄薄的球服滲透進去,連景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陌生的氣息觸碰了一遍。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等到寝室裡逐漸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他這才掙紮着清醒過來。
他翻身想看一眼時間,卻發現手機因長時間待機已經黑屏沒電了。
“我吵到你了嗎?”連景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何韬一跳,何韬以為是自己下床的動靜太大吵醒了對方,“那我小聲點。”
“沒事,現在幾點了?”連景張口說道,聲音略微有些低啞。他難受得咳嗽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可能有些感冒了。
“七點四十,你今天有課嗎?”
何韬和連景的專業不同,他輕聲問了一句,随即打量起連景。相較于大一的沉郁、看人都是死魚眼的連景,現在的連景雖然沒怎麼同他們說過話,但整個人都極為柔和。
完蛋!
連景不知道何韬在想什麼。
他隻是迅速從床上爬起,給手機充上電後,随便去洗手間抹了兩把臉,便飛快地朝着教學樓的方向跑去。
他今天早八,第一節課是英語課。
他記得重生前的自己特别讨厭英語。因為在班級裡,他就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每當課堂上進行口語交流時,其他同學總能如魚得水。
他們和他就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的這些同學或多或少都曾在英語補習班裡接受過系統的學習,更有甚者,在小學和高中的寒暑假時總會去國外旅行。他們在真實的語言環境中盡情浸泡,英語對他們而言,就如同呼吸一樣自然。
而連景則不同,他的成長軌迹,處處帶着小鎮做題家的烙印。就拿英語發音來說,他的讀音刻闆而生硬。讀起連句來,他的節奏、腔調就如同小學生讀作文一樣,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直到現在,連景依舊能夠回想起那種難堪和窘迫。
即便重生回來,他的英語口語也依舊沒好到哪裡去,甚至可能有所退步。
連景一邊跑着,一邊翻看着手中的課本。
他記得每堂英語課都會在結束時邀請同學圍繞社會熱點、文化差異等内容進行話題讨論。
老師會随機抽取同學上台發表自己的觀點。
現在的他英語水平倒退,與其指望他大放異彩,不如臨時抱佛腳,看看能不能根據所學進度,回憶起一星半點,提前做一下話題準備。
“那個誰……連景?”在連景翻動課本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他轉頭回望過去,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遲諒。
相較于遊戲裡二頭身形象,此刻放大版的遲諒,就這麼騎着自行車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連景面前,就好似遊戲人物突然沖破次元壁,闖進了連景的真實世界,帶着十足的沖擊力。
遲諒身着一件白色襯衫,面料柔軟,随着他的動作微微起伏,衣角規規矩矩地紮進黑色運動褲裡,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幹練又不失朝氣。
在看到連景的那一刻,遲諒迅速踩下刹車,修長有力的雙腿穩穩踩在地面。
“你怎麼在這?”
遲諒問出口時便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極為愚蠢的問題。他懊惱地眨了眨眼,目光掃過連景的衣服,看他穿得極為厚實時,他微微松了口氣。
“上來,我送你。你這樣是要遲到的。”
确實。
連景大概估算了一下時間,他今天起晚了,如果靠他自己走路,絕對會遲到個十分鐘左右。這樣想着,他毫不猶豫地上了遲諒的車。
在感受到後座傳來的重量後,遲諒的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那笑容裡藏着不自知的雀躍。
他的長腿微微一個用力,自行車便朝前快速行駛過去。車子向前行進帶來的沖力,讓連景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輕仰。
慌亂間,連景下意識地環住遲諒的腰、
等到車子平穩行進時,連景懸着的心才慢慢回到原處。他剛想把手抽回來,卻猛然察覺到掌心之下的觸感略微有些的異樣。
那應該是遲諒因用力而緊繃的腹肌,硬挺而又結實,即便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服,也能感覺到力量的湧動。
這讓連景不由想到自己曾經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
有人分享,腰部力量不錯的男人,在做i的時候也很帶勁。他們往往會橫沖直撞,不講道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讓連景有些可惜地輕拍了一下遲諒的腹肌,随即裝作若無其事一般收回了手。也因此,他沒有注意到遲諒僵直的背影。
在自行車剛剛起步的時候,遲諒就有些後悔了,他預估錯了連景的重量,導緻起步有些猛了。
然而他沒有想到連景在慌亂之中,竟然會伸出雙臂抱住自己。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連景柔軟的身軀貼在他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