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渡感慨了一聲,正想着做個鹹魚安心躺在男主光環底下似乎也不錯,緊接着便看見那道醞釀已久的紫雷劈下來。
落雷的範圍極大,将整個洞府覆蓋。有燕澤的屏障,燕渡感覺到四周震了震,倒是沒瞧見什麼東西。
外面的陸峥才是首當其沖的那個,燕渡在神識中看得目眦欲裂,險些要起身沖出去,被燕澤直接用威壓摁下。
暴露在洞府外的神識也在接觸到雷劫之前被陸峥的神識直接推回來,他現在什麼都瞧不見,隻能對着燕澤幹瞪眼。
“我就什麼都不做在這待着?”他不死心問。
燕澤聞聲擡眼瞥他,直接扔過去一整瓶丹藥:“先養身子。需要你時我自會告知。”
燕渡垂眼看看那藥瓶,撈過來揭開,不管不顧地仰頭将所有吞下。
濃郁的靈力頓時充盈經脈,甚至鼓脹得有些難受。燕渡也不打算再幹坐着,下了榻連外衣都顧不上穿,直接揮開洞府門。
他是貪生怕死,但是他不想就這麼看着别人為他拼死拼活。
方才那一道雷已經劈過,現在洞府外還算平靜,除了先前他用來閑坐喝茶的石桌石凳已經碎成齑粉。
他目光移向那道在他昏迷期間自顧自成長了十年的身影。
方才在神識中其實看得并不清楚,到現在燕渡才完完全全看清了那張棱角分明、已經脫去稚嫩的青年面龐。
盤膝坐着便已經不算矮了,不知道站起來是什麼樣子。
肩膀很寬,卻并不誇張,線條流暢,被籠在依着他抽條的身形新做出來的弟子服中。
真是,長大了啊……
燕渡發怔。
睡這一覺已經恍如隔世,不知為何,他對穿越過來之前的那些記憶已經漸漸開始模糊了,反倒十年前跟這個世界有關的事情卻一直清晰着,清晰到他還能記起昏迷前最後一瞬陸峥的神情。
他曾經在字裡行間囫囵吞棗地看過陸峥并不完整的一生,看着他的修為一點點攀升,如今卻是親眼看着這個命途多舛、被寄予厚望的少年長成青年的模樣。
二十多歲了。
“師尊。”陸峥與他目光相撞,嗫嚅着好像也想說什麼,第二道雷卻已經覆蓋下來。
他神色一凜,飛快掐訣擡手去擋,燕渡擡眼看着那鋪天蓋地的紫光,經脈中那些飽脹的靈力頓時散出來,無意識地在他身後形成了一道紅白相間的鳳凰虛影。
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道鳳凰虛影已經從身後穿到他跟前,随着陸峥露出的那道靈力一起迎上天雷。
對撞的瞬間,燕渡察覺到了自己識海當中的地震,如有浪濤洶湧。
鳳凰虛影在天雷下蔓延開一片缥缈的火海,從燕渡這個角度仰頭看過去,甚至已經再瞧不見天雷中的紫色。
兩方對峙許久,終于在一聲巨響過後,劫雷散去,重新在空中卷成黑沉沉的雲。
最後那一下的沖擊力算不上小,陸峥眼疾手快地抱住他将他整個護在石壁上。燕渡怔怔擡眼,十分不合時宜地想:倒是幸好他這具軀殼是個少年身形,以陸峥現在的模樣已經完全能把他給罩住,連防護的法陣都省了。
就是抱上他腰的那隻胳膊有點緊。
“阿峥,”燕渡伸手拍拍他,輕聲道,“為師要被你勒死了。”
那雙手稍稍松了松,陸峥臉上帶了幾分歉意:“弟子方才心急了。”
“無事。”燕渡搖搖頭。
先前倒是還好,現在跟自己徒弟這麼一近距離對比,這具身體也實在是太過瘦弱了些——等回頭問問燕澤修真界有沒有什麼健身的法子。
“下一道雷要來了,”陸峥輕輕開口,一動未動,“不如師尊還是先回洞府中養精蓄銳?”
“不,”燕渡拒絕得幹脆,真要有什麼大影響,方才燕澤就不可能那麼輕易地放他出來,“方才那道雷劫也算我自己擋下的,你别忘了,你師尊我再虛弱也是大乘期。”
他現在身上靈力充盈着呢,怎麼不能跟天道幹一架。
何況——
“師父一直躲在徒弟身後算什麼道理。”
燕渡擡手壓住他的肩膀,輕輕地将他向後一推。陸峥沒有反抗,順勢直起身,身後蓄勢待發的紫雷映照在燕渡瞳孔中。
那道鳳凰虛影被主人親手構造出來,手上多了一把白金色的靈劍。
“走,”燕渡道,“也讓為師好好會會這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