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憨憨一笑,爽快回道:“待遇沒得說啊,每人每月二兩銀錢,三斤米,一斤肉。隻比京城那邊的待遇差些,其他地區的士兵待遇完全比不上我們西北軍!”
“咱們這邊一處營地宿十二人,被褥枕頭都是棉花制成的,西北朔風再冷,也吹不進西北軍的被窩裡去!”
“咳咳,當然,也有不太好的。雖說頓頓有肉湯喝,有粗面饅頭,但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一回青菜,弟兄們都想得緊。”
“每月總有幾天在抱怨,為什麼沒有青菜過一過嘴。”
魏乘瀾點頭,面含鼓勵,“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地方覺着不太滿意的?”
青菜問題不大。
紅薯下地,等上十天半個月就能有新鮮紅薯葉吃了,以紅薯葉清甜脆爽的口感,足夠滿足士兵們的口腹之欲。
士兵搖搖頭,視線有些放空,“倒沒什麼不好的,将軍待我們很好很好。若真挑剔的去看,隻能是棉衣了。”
“很多同袍家裡窮,兄弟姐妹多,冬日裡,棉衣都是輪換着穿出去做事的。”
“城裡的棉花賣得快,即便他們攢了好幾個月的饷銀,都買不到一件棉衣,連棉花都買不到。”
“咱西北山嶺樹木不多,富裕家庭冬日有棉衣炭火防寒,咱窮苦小老百姓,燒不起炭火,隻能夏秋日囤些樹枝,留着冬天燒火取暖。”
“可這些樹枝遠遠不夠一整個冬日使用,還是有很多人被冬日朔風冰雪奪去性命……”
魏乘瀾皺眉,面容嚴肅,“可曾向将軍禀告過此現象?”
士兵搖搖頭,面露無奈,“沒有辦法,将軍再強大,财力終歸是有限的,上頭常年不播銀兩下來,即便将軍有心做,也是無力實現。”
“好,我了解情況了,多謝。”魏乘瀾朝士兵抱拳。
“沒事,幾句話罷了,郎君已經到了屯田處,我就先回去幹活了。”
“嗯,有緣再會。”魏乘瀾站在屯田處木栅欄門邊上,目視着士兵離開。
轉身面向屯田處營地時,裡邊正好有一小隊人走出來。
零頭的是個白胡子長袍老者,一張臉滿是歲月的痕迹,老者身後跟着四位穿着甲胄的近衛,幾人正快步來到他面前。
“我等恭迎魏郎君大駕!”
“恭迎魏郎君大駕!”
魏乘瀾:……
“不用如此,自今日起,屯田處上下聽我安排即可。”
屯田處管事田雨面色僵硬:……
這是來了尊大爺啊!
哪有人一上來就要奪權的?
簡直不按常理出牌!
可他不敢逼逼叨叨,魏郎君周身氣勢磅礴深厚,如高山覆雪,不染塵埃,一瞧就是個神仙人物。
他一介凡夫俗子,能力有限,可沒本事開罪。
形勢比人強啊!
田雨心中暗歎。
很快,他又捧着一張笑臉,露出一副很樂意、很榮幸的模樣,“自是如此,自是如此。我等必當聽從魏郎君指揮,一切看魏郎君指令行事。”
說完,就招手示意下邊的人将營門開得更大些,把魏乘瀾迎進了屯田處。
“魏郎君請,我們移步營帳詳談。”
魏乘瀾點點頭:“好。”
一行人快速走到議事營帳内,田雨乖覺的将常坐主位讓給魏乘瀾,落座于主位斜下方的次位。
副官李晴自營帳外走來,雙手捧着木質托盤,盤上規整的放置了十來卷卷宗籍冊,皆為屯田處近幾年的資料案例記錄。
魏乘瀾擡眼看向對方,想簡單認一認人。
結果對方結結實實給他跪了一個,聲音洪亮有力,瞧着有幾分誠心。
“屬下屯田處副官李晴,見過魏郎君!”
“起來吧,日後不用行這大禮。”
李晴果斷起身,兩眼放光的盯着魏乘瀾,一副落難貧苦百姓見到了救世菩薩一樣,身體朝前傾着。
言語中透露着興奮與激動,“魏郎君可是自今日起接手屯田處?”
魏乘瀾掃了李晴一眼,心下卻在揣度副官李晴此行的目的。
“是,你也不用太過激動,好好辦事,我不會虧待你們。”
得到了确切答複,李晴黝黑的臉上笑容擴大,登時興奮得蹦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
他毫不收斂的放聲大喊,“好啊!實在是太好了!”
激動完,他立馬清了清嗓子,腰闆挺直,手抵住唇部,“咳咳,魏郎君我沒控制住,以後一定不那麼激動了,沉穩,沉穩!”
這副官瞧着是個跳脫性子,不知道辦事能力如何。
魏乘瀾微微垂眼,思緒在腦海裡稍稍滾動了一下。
“說說吧,你過來所為何事?”
李晴谄媚地笑了笑,将手中托盤送上魏乘瀾案桌,“田雨忘了把資料籍冊帶來了,屬下特意補上,方便魏郎君了解屯田處各項工作,下屬負責的事項,以及人員隸屬關系。”
“嗯,你一會兒帶隊,我要去軍墾田巡查一番。”
李晴哪有拒絕的道理,連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