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乘瀾視線掃過面前的二人,神情嚴肅,眸光冰寒,“今年引進新糧種的事想必你們已經收到了消息,我接手屯田處,就是為了将新糧種栽種一事辦妥。”
“我不管你們有何私心,敢舞到我面前來,隻有摁死了事一條路!”
“望你二人戒驕戒躁,好生辦事。”
被魏乘瀾眸光掃到的瞬間,李晴田雨二人身體忍不住一個哆嗦,眼神裡隻有畏懼和謹慎。
李晴田雨:太吓人了!不敢吱聲!
一刻鐘後。
魏乘瀾簡單看了去年至今的籍冊資料,決定先去栽種小麥的軍墾田區看一圈。
一畝地三百斤産出,數據低得吓人,他有點不敢相信。
在籍冊記錄的内容裡,他尋找不到問題所在,隻能親自去一趟小麥軍墾田區,實地調查驗看一番。
此行他沒帶田雨,而是讓李晴跟着。
雖然副官李晴看着比田雨不靠譜,性子也跳脫,但他話多話密,嘴上沒個把門的。
魏乘瀾想要獲取更多真是有用的信息,還得借一下李晴那張嘴。
“魏郎君,軍墾田那邊的小麥剛剛出了芽兒,也瞧不出什麼東西,何故跑這一趟呢?”
就在魏乘瀾和李晴擡腿上馬坐穩之際,憋不住的主官田雨沉着臉從營帳内走出來,不知動機的說了這番話。
看着站在馬匹前面的田雨,魏乘瀾眸色更冷了。
“這就忍不住了,你攔我,正說明小麥軍墾田是存在問題的。”
“為屯田處主事者明知手底下的軍墾田有問題,卻不想着解決,而是藏着不讓外人知道,以此保全自身……”
“呵呵,你自行向将軍請罪去吧。”魏乘瀾冷言冷語,念得田雨渾身僵硬,擡不起頭顱。
李晴朝田雨無聲啐了一口,激得田雨臉色發紅變紫,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不過是同僚間的小矛盾,魏乘瀾不願費心搭理,隻朝李晴冷聲說了一句,“走了。”
“好嘞,瀾郎君!”李晴策馬繞開攔路的田雨,領着魏乘瀾離開屯田處,去往已經栽種好小麥的軍墾田區。
一路上,拉練的士兵吆喝聲震天響,一個個精神頭十足,好似眼前就是那侵害家國的賊寇,眼裡殺氣騰騰。
打馬而過不過片刻時間,兩人就出了軍營。
軍墾田在軍營周邊一至三裡處,魏乘瀾和李晴策馬奔騰,一會兒功夫就到了軍墾田外圍。
跟軍營相比,軍墾田沒有栅欄一類的東西圈着,隻有間隔幾百米一處的小木制房屋,木屋裡住着看護軍墾田的退役士兵和年輕士兵。
但凡有心思不軌的人接近,意圖搗毀軍墾田,都會被他們悄無聲息的處理掉。
至于人數很多的外敵,早被軍營那邊安排的偵察兵偵測到,将軍和軍師會統一安排人手,把尚未侵入軍墾田的外敵盡數剿滅。
即是軍墾田,那必定是水源所在地。
魏乘瀾自軍墾田邊緣擡眼望去,隻見大片大片的嫩綠色,繞着一個寶石藍小湖泊,襯得那片小湖泊靈氣十足,像極大地之眼。
就在這時,最近的木屋裡跑出來一個身負弓箭的年輕士兵,機警的看向魏乘瀾和李晴,震聲道:“身份令牌拿出來,我要驗一下!”
這是軍墾田守衛士兵的職責,即便是軍營馬匹和眼熟的上官,也依舊要以令牌證明身份。
令牌李晴有的,但魏乘瀾新官上任,還沒有特制令牌。
李晴心下有些懊惱,都怪來得太急了,忘了拿田雨的令牌過來了,這下子好了,還得跑回去一趟,希望魏郎君不會生氣吧。
李晴偏頭看向魏乘瀾,面露難色,“魏郎君,您的身份令牌還未做好,我們還是等身份令牌制好再過來。”
“不必。”魏乘瀾利落下馬,自懷中取出一份卷起來的手書,走上前去,遞給軍墾田守衛将士查看。
“可入。”
軍墾田守衛驗看完畢,将手書遞回給魏乘瀾,便小跑着返回站崗木屋前面,目視前方,警惕異動。
魏乘瀾将馬留給李晴安置好,他自己一路往前走去。
西北缺水是真的缺水。
一開始,他腳底下踩的還是無名指指腹大小的砂石,夾着小顆粒沙子,沒有一棵植株存活。
随着腳步繼續往前邁進,約莫走了十米,砂石地慢慢過渡成沙土地,一些墨綠色的細葉趴地植物,零零散散出現在地面上,一簇一簇的,瞧着還算順眼。
與砂石地帶相比,沙土地帶往内縱伸了約莫五十米。
越往裡走,墨綠色細葉趴地草長得越健壯,部分主幹上還開了紫色米粒大小的絨花,昭示着此地水汽足夠孕育出新的生機。
魏乘瀾擡腳繼續往裡走去,腳步盡量錯開細葉趴地草,往空曠的地方落腳。
植物在西北意味着水源,意味着生機,應該仔細保護起來,免得遭受人為性的毀壞。
芳草青青,踏之何忍?
走過五十米的細葉趴地草帶,便看見一條很深的溝渠,一路向前方的麥田深處延伸而去。
魏乘瀾垂眸下看,隻見溝渠裡流淌着清潤潤的生命之源,溝渠兩旁野生着一簇簇枝葉青綠的檸條,像刺猬一樣直直的四向炸開。
擡眼往更遠的地方探去,便見每隔十米栽種着一棵水桶粗的沙棗樹,嶄新的嫩葉嫩枝在陽光下、春風裡恣意搖擺。
大概走了半刻鐘,魏乘瀾便穿過防風、涵養水土的檸條沙棗林,來到麥田的田埂上,迎面吹來的風很柔和,沒有外圈的幹燥凜冽,很是宜人。
就在魏乘瀾即将閉眼,沉醉在這春天麥綠的清潤氣息之中,外圈突然響起了清脆極具穿透力的钲響聲。
魏乘瀾快速轉身,擡腿就往外圈趕去。
也不知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