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誰說的?”
她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否認。顔洛君覺得自己徹底醒了,控制她的不是酒精而是鋪天蓋地的情緒。現在糾結她是從哪兒得知的這個消息有意義嗎?難不成還上演一出秋後算賬的好戲?
顔洛君覺得自己這也是秋後算賬,隻不過她是被迫秋後,之前都蒙在鼓裡。她之前一直安慰自己說護士就是很忙的,節假日空不出來很正常,尤其排班多多少少還帶着些運氣的原因。
現在看來就很好笑。
從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在意,哪怕七夕、紀念日過了也會抽出雙方都有空的時間來補過。其實傅瑞文就是不愛了——至少她是這樣想的,她再從二人的相處中找不出一點相愛的證據。
“這種事就不要再将旁人扯進來了吧,”顔洛君生理性的頭疼,摁了摁太陽穴,“我聽誰說的也不重要,你不可能一直瞞着我的。”
是,所有被隐藏的事最終都會敗露。傅瑞文覺得自己顯然比顔洛君更有資格說自己懂得這一點。這就好比她當初拼命掩飾自己和顔洛君的關系,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顔洛君她懂什麼?從小金枝玉葉地嬌慣着養大,活在混亂的、自以為前衛的圈子裡,鬧出什麼事都不為過。她覺得兩個女生在一起很正常,不生孩子也很正常——真的正常嗎?
傅瑞文不知道。
直到現在她依舊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或許因為“正常”這個形容詞是相對而言的,與它相反的群體都被稱之為異類,毫無疑問它們含有明顯的褒貶。孩童被教導長成“正常”的大人,成人又被社會規訓為“正常”的樣子。它們是社會中的條條框框無疑,但大多數人不也選擇歸順嗎?
“所以呢,現在要這樣,”傅瑞文說,“我去告訴所有人,我們其實不隻是室友?”
很突兀很極端的做法,這也不是顔洛君想要的。她真正開始覺得很多事是無法挽回的,如果傅瑞文一直将話題扯向另一側,如果她一直否認——顔洛君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後果就是顔洛君隻能問:“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正視我們的關系呢?”
傅瑞文沉默半晌:“在你的社交圈裡,兩個女孩在一起,興許很正常。”
根本用不到興許二字,傅瑞文見過不少她的朋友,在聽顔洛君介紹二人關系時從未有過類似于詫異、震驚的神情。頂多打趣顔洛君,說真長情呀,戀愛能談這麼久。
顔洛君狀似無意露出無名指上的婚戒說謝謝。
工作性質原因,傅瑞文幾乎從未戴過婚戒。其實結婚隻是一個毫無法律效力的形式,更何況她們連婚禮都沒有辦。傅瑞文原本和家裡的聯系就不深,與顔洛君在一起後更是幾乎斷絕了關系。
顔洛君碩士畢業後第二年,傅瑞文休年假和她一起去歐洲。國際航班飛了那麼久,從融入不了的城市再到融入不了的國家。跨過大片陌生的土地和海洋,傅瑞文曾以為自己一輩子也走不了那麼遠。
但顔洛君牽着她的手來到異國風情的建築前,傅瑞文看不懂指示牌上的标語,在這個時候聽見和她說,姐姐我們領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