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警官年輕高挑,她有着一張精緻的瓜子臉,氣質端莊娴靜,那雙纖細眉毛下的眼睛看向人時,顯得澄澈明淨。
這位氣質親切的警官看看霧切青光手裡活蹦亂跳的大魚,又看看他身上濕透的衣服。
“霧切醫生是為了今天的晚餐,特地出去釣的魚嗎?”她玩笑道,“不用擔心,大家今天的晚餐,我們警署包啦。”
霧切青光遺憾地說:“這條鳟魚可真是幸運啊。”
毛利小五郎伸手接過鳟魚:“給我吧!這個季節的鳟魚最适合鹽烤,先把它養在小廚房裡面!霧切君,你出去一趟怎麼弄得渾身是泥水啊,沒事吧?”
“謝謝關心。路上太滑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不過沒什麼事。”
“那就好那就好……”毛利小五郎開心地拎着鳟魚走遠了。
上原由衣撓撓臉頰,笑道:“毛利偵探還是這麼活潑。”
霧切青光笑道:“是啊…那麼,上原警官,我先回去換一下衣服?”
“好的,”上原由衣點點頭,“不過,還請盡快。”
她停頓一下,拿出一份文件:“另外,非常抱歉地向您提出請求。本轄區内有一具非正常死亡遺體,由于暴雨造成的山體滑坡堵塞了道路,法醫48小時内無法抵達。因法醫抵達前可能出現顯著屍體變化,根據刑事訴訟法第168條,能否請您協助進行司法解剖?”
霧切青光看了她一眼,上原由衣回以微笑。
他問道:“警署應當清楚,我不是日本公民,這也沒關系嗎?”
“特事特辦,您不用太過擔心,相關津貼與損害賠償手續将由我方負責處理。”
上原由衣以一種令人安心的态度說道。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盡管日本法醫極其緊缺,曾經創下過47個都道府縣中,20個隻有1個屍檢專家的驚天記錄;地方警署遇到重案難案緊急征調普通醫師也實屬正常,但征調外籍醫師,實在非常罕見。
看到金發醫生猶豫片刻,最終接過了文件,她輕輕松了一口氣。
這份《司法解剖委托書》格式完整,程序正當,責任豁免清清楚楚,費用支付也在正常範圍内,看上去毫無問題。
但是。
将目光移到文件開頭,霧切青光盯着那行“警視廳長野縣警察署,搜查一課課長,黑田兵衛”的落款看了幾秒。
委托書開具人就是最大問題。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14年前的羽田案中,有一個涉案人,正是叫做黑田兵衛。
在上原由衣略顯緊張的注視中,霧切青光說:“好啊,我同意了。”
他抽出口袋中的奧羅拉鋼筆,流暢地在委托書底部簽上了名字。
“十五分鐘,我馬上就來~”他輕快地說道。
看着金發男人的背影,上原由衣收起委托書,掏出手機。
/他同意了。——From:上原/
那邊立刻傳來回訊。
/他剛才去做什麼了?——From:黑田/
/他拎着白斑紅點鲑回來的,渾身濕透,自述摔了一跤。現在去換衣服了,預計半小時後抵達警署。——From:上原/
看見上原由衣的回訊,黑田兵衛擡頭說:“他去釣魚了,看看山本民宿哪幾處有白闆紅點鲑栖息地。”
白闆紅點鲑是常見的本土魚種,有洄遊型和陸封型兩種,洄遊型會在海洋和河流之間洄遊,陸封型則終生生活在淡水中,一般在山澗溪流中生長。
諸伏高明展開地圖:“隻有兩處。一處在西南方向十五千米外,另外一處在這裡。”
他用鉛筆在地圖上輕輕畫了一個圈。
那正是山本民宿和诹訪神社之間。
黑田兵衛看向窗外連綿的暴雨,歎息一聲。
雨水公平地為所有生物抹去留在大地上痕迹,無疑讓追證變得困難重重,成為推理鍊條上的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