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他說道,“分兩隊同時去查。”
他輕輕擦去窗戶上蒙着的水汽。
...
霧切青光輕輕擦去鏡面上蒙着的水汽。
暧昧的浴室燈光有氣無力地照在他赤裸的上身,胸前的那道傷口依然猙獰,剛才打鬥中流出的血迹早已幹涸,凝固在皮膚上面。
他清楚地記得匕首刺入胸膛的劇痛,清楚地記得血液從傷口裡噴湧而出的溫熱,清楚地記得意識模糊的最後,黑澤陣那雙驚怒交加的綠眼睛。
而現在,他卻站在這裡,呼吸着浴室中蒸騰的熱水汽。
時間倒轉,肉身重置,緻命傷的時間被固定,獵人變成了獵物,以滅絕異常為終生目标的執行員,最終成為了行走在世間的異常。
“真該把你寫進異常事件報告,然後等着執行部的家夥們上門。”霧切青光對着鏡子裡的自己說。
獨處時他甚至懶得做表情,于是鏡子裡的自己也冷漠地盯着他。
哪怕現在并沒有人能認出他,但誰能說準死後系統的力量會不會消失呢?畢竟處決曾經同僚不會是件愉快的事情。
他漫無邊際地想着,都要為自己的體貼感動了。
鏡中人卻面無表情。
霧切青光興緻缺缺地移開了視線,擰開醫用酒精澆在傷口上,擦掉身上的血痂,用繃帶重新裹好上半身後利落套上了襯衫。
“Okay、Okay…God's in his heaven,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神在天堂司宇宙,世上一切都太平)——”他深吸一口氣,單手抵住鏡子,猛地湊近,另一隻手指v字型抵住自己的嘴角,“JUST SMILE.”
樓下。
“嗨!”
上原由衣擡起頭,霧切青光正微笑着沖他招手。
“久等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
…
推開解剖室的門時,隔着面具,撲面而來的不僅是屍體腐爛的刺鼻油臭味,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
霧切青光的目光落在解剖台上的屍體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
屍體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黃灰色,像是被一層冰冷的霧氣所籠罩。看得出來先前已經被竭力清理過,但屍身上仍然沾着濕潤的土壤。兩個月的掩埋,讓它渾身腫脹變形,流膿發爛,像是大地孕育的恐怖怪胎。
“霧切醫生,辛苦了。”
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霧切青光回頭,看見大和敢助正拄着拐靠在門邊,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唇角卻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直視大和敢助,禮貌道:“哪裡,一天兩起案件,大和警官才辛苦了。”
“中島美子說得沒錯,他的兄長确實已經遇害了。”大和敢助撐着拐棍,慢慢走近解剖台,目光落在屍體的面孔上,“但是山本二郎堅稱自己對案件過程不知情,清醒以後,中島敬一郎已經死了。”
霧切青光慢悠悠地帶起白色乳膠手套,皮膚和手套接觸,發出輕輕的摩擦聲,“是你向黑田課長推薦的我?”
手套緊緊裹着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他微微握拳,又伸直手指,讓手套妥帖地繃緊在每一處指節,泛起細膩褶皺。
大和敢助說:“對。這個案子畢竟發生在熱門旅遊地點诹訪神社,知道的人當然越少越好。”
他問:“這具屍體埋了兩個月,腐爛的是不是太慢了?”
霧切青光又帶了一層乳膠手套,垂下眼,輕輕按壓屍體的胸腔。
一股臭氣混合着流出的血膿噴湧在空氣中,熏得大和敢助兩眼刺痛,饒是他這種硬漢,都不由得後退一步。
“啊哦。”霧切青光毫無誠意地抱歉道,“許久沒做,有點手生了。無關人員請離開喔。”
手底屍體皮膚下有着細微的震顫,像是某種生物在緩緩蠕動。霧切青光面不改色地說,“屍體腐爛速度和環境因素關系很大,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了,加上土壤中微生物環境特殊……嘛,總之原因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