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逐客令過于直白,大和敢助慢吞吞地退至氣密門附近,氣密門檢測到來人,迅速打開。
大和敢助回頭問道:“對了,霧切醫生以前一直在國外?”
“也不算吧。畢竟是獨立醫生,”霧切青光輕描淡寫地略過了彼此心知肚明的法律問題,“當然隻能追着病人到處跑——為了生存嘛。”
他以一種久經社會蹉跎的社畜語氣感歎道。
大和敢助:......
大和敢助側目看向這人。盡管他套着警局廉價的白大褂,但白大褂下擺露出的西裝褲線鋒利得簡直能切開空氣,一看就是某種高端裁縫鋪手工出品,更不用說還明目張膽地踩着一雙看上去隻能走宴會廳毛毯的昂貴皮鞋。
這是“為了生存”的生活水準?
饒是他,也不禁被黑醫張口就來的本事打出沉默,安靜地退出了解剖室。
氣密門洩壓聲後,留下一室寂靜,隻有角落上的監控靜靜閃着紅光。
霧切青光沒有去看監控。乳膠手套在指尖繃出半透明的弧度,手術刀利落地沿着鎖骨向下劃出Y型切口,随着解剖刀推進,整張人皮像濕透的宣紙般卷曲剝離,從不鏽鋼的解剖台上滑落下大半。
他自然地移動幾步,躲開了流淌的血膿和剝離的人體組織,背對監控,不着痕迹地将手掌貼在屍體胸膛。
不鏽鋼解剖台上映出他驟縮的瞳孔。
死者的胸腔内,原本該靜止的心髒,已經不複幾分鐘前的緩慢蠕動,而是以一種微弱的頻率搏動。
怎麼會這樣?祭壇中的東西明明已經被處理——
霧切青光迅速剪斷肋軟骨,以一種暴力的方法扯開胸腔。隻見心室壁黏連着淡黃色脂肪皂化物,肺動脈裡凝結的血塊已經化成巧克力色,隻有發爛發臭的心髒正中竟然鮮紅如初,生出了一張詭異的魚一樣的臉龐,此時正閉目呼吸。
那胸膛的搏動,正是祂帶來的。
祭壇中有七個胎兒。而這,是第八個,竟然出現在人來人往的警署,他身後還有一枚在時刻記錄着一切的攝像頭。
這沉重的一切真的要他這個野生調查員背負嗎?
霧切青光神情一空,産生了一種搶走胚胎,逃離警署的沖動。
系統面闆突然跳出來,上面的【力量:37】閃了閃。
【力量:37(雖然本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但是你的舊傷會教你理智做人。)】
已知解剖室在警署最深處,警署搜查一課課長黑田兵衛大概率在盯梢他的一舉一動。
求他順利逃離警署的概率?
霧切青光:......
他背對着監控的時間太久,剛才的動作又太粗暴。背後的氣密門傳來響聲,大和敢助踏進室内,“對了,心肌切片要等......”
“快點出去!”
室内蒸騰的惡臭氣味形成了如有實質的攻擊,他被霧切青光驟然擡高的嚴厲喝聲拉回神。
霧切青光補充道,“這具屍體内裡的腐爛超出想象,病菌已經在空氣中形成氣溶膠,你的防護面罩沒用!”
金發青年轉過頭,防護面罩擋住了他的所有表情,隻有露出的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不帶感情地掃視大和敢助一眼,似乎在評估他的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