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你現在立刻用生理鹽水沖洗鼻腔口腔。”他說,“解剖室外的房間也要一并通風消毒。”
大和敢助扭頭就走。
高度腐爛的屍體中存在着大量的病菌、病毒、真菌,解剖中形成的氣溶膠極易通過呼吸道進入人體,引發肺部感染等疾病,嚴重時可導緻敗血症,威脅生命。
剛才霧切青光的身體擋住了監控視線,現在看到解剖台上的腐爛程度,大和敢助當然知道他的所有判斷都是正确的。
聽到大和敢助迅速離開,霧切青光的目光重新落在眼前這顆心髒上。
就短短半分鐘的功夫,那胎兒的臉上,原本平靜的表情變得憎惡,祂大張着嘴巴,似乎想要哭泣。
一隻泛着銀光的解剖剪迅速戳進祂口中,堵住了祂的一切聲響。
冷汗打濕了一次性帽子下的額發。霧切青光一把拉回人體組織,将這隻生長在異常心髒上的胎兒遮住,随後迅速進行正常采集樣本流程。
用骨鑿從鎖骨幹骺端取下的骨組織放入樣本瓶後,他故意碰倒台面,幾隻空樣本瓶摔碎在地上。
霧切青光沒有理會,背對監控,拿出剛才藏匿的一隻空樣本瓶,将胎兒從心髒中粗暴扯出裝入,失去了寄生體,祂的力量被削弱,立刻蜷縮成一團。
機械聲響起,氣密門再次打開。
穿戴齊全的大和敢助重新走進來,正好碰見樣本瓶掉落的一幕,“你沒事吧?”
霧切青光翻手收起這支樣本瓶,“沒事,太久沒接觸這種令人作嘔的場面,剛才有些眩暈。”
他鎮定地拿了一支空樣本瓶:“還剩心髒切片,稍等。你先把完好的樣品本密封袋裝。”
大和敢助點點頭,“的确令人......作嘔,不過我還以為,作為外科醫生的你會抗性高一些?”
霧切青光拆着人體組織,宛如一台精準的機器。
“也許是因為那種抗性隻是對于有着完整人類特征的身體而言,”他說,“畢竟,一旦這種完整性被破壞,人類的态度就會轉變喔。”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不過,你來日本不是為了籏本家主的手術嗎,現在離開東京沒關系嗎?”
“籏本要處理他們的‘家族事務’,手術延期,”霧切青光說,“那起‘示範手術’,可是被東京的小報鬧得沸沸揚揚啊。”
“正好前幾天收到風間社長的邀請,索性就來了長野。”
他一邊進行手中的操作,一遍調侃道:“我的西裝可都報廢了,你們警署會負責的吧?”
被屍體的體表表現迷惑,因此霧切青光一開始隻穿了輕便的白大褂,根本沒有穿解剖服。
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長野縣警署能夠動用的經費遠超平均水平,略有猜測的大和敢助根本仔賣爺田不心疼,豪爽地回答,“那當然!”
他隻是普通刑警罷了,經費的問題就交給黑田和孔明頭疼吧。
霧切青光完成了最後一份采集,将采樣瓶遞給大和敢助。
“樣本全部送入負八十就好,大和君,”他自然道,全無剛見面時的警惕,“我可沒有和别人共用淋浴室的習慣——我把這位中島君縫好再走。”
警署解剖室隻有一個單間淋浴室,供法醫解剖後進行清潔。
“辛苦了,霧切君。”大和敢助露出一個虛情假意的微笑——盡管有着面罩的遮擋,霧切青光根本不可能看到,權當上午第一次見面就拔槍的那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