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上身纏滿繃帶,穿着一件半幹廉價白襯衫的霧切青光,他意有所指,“霧切先生,有需要直接叫光君找我。我就不打擾了。”
他沖蘇格蘭點點頭,轉身回去了。
霧切青光單手支着臉,側頭看着蘇格蘭把車窗重新搖回去,發動汽車。
“交遊廣泛呐,光~君~”他幽幽地說,“諸伏警官知道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和黒幫稱兄道弟嗎?”
蘇格蘭眉頭跳了跳,假笑道:“哪裡比得上霧切先生的威名,那真是從美利堅到日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霧切青光立刻閉嘴,停止了這種互相傷害。
蘇格蘭把車停在了黑街深處的一處居民區。街道兩旁,是一排緊密相連的磚石結構的建築,牆壁上畫着斑駁的塗鴉,奇異的符号和粗俗的文字相互交織,有些還被潑了大桶油漆。
蘇格蘭抛來一枚鑰匙,“3樓,東邊那戶。”
霧切青光接住鑰匙,“不和我一起上去?不會一開門就有大幫警察蹲在裡面等着逮捕我吧?我可是剛救了你三車的同僚啊。”
他比出一個“3”的手勢,示意自己真的非常無害——對于蘇格蘭而言。
“——還是急着聯系你的上線呀,警官?”
蘇格蘭的動作頓了頓,他看向霧切青光,攤牌道:“……一個暴露的卧底本就不該繼續潛伏下去了。”
這是他們心知肚明的事實。
霧切青光:“剛才車開那麼快,沒看出來你有中途撤退的想法。”
“……”
“還把槍放心地交給我呢。”
“……”
蘇格蘭沉默了。
“哈。早就想說了,你知道自己的賭性有點重嗎,諸伏警官?”黑醫看着面無表情的蘇格蘭,見鬼的得出結論,“噢,這真是你的姓。”
在蘇格蘭的沉默中,霧切青光丢開了手中的沖/鋒/槍:“我知道,你們這種人都是偏執狂,懷抱着大義為了公衆的利益潛進這片淤泥,不會心甘情願地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一無所獲地撤退——我理解不了,但我尊重你們。”
“而我,”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彎成月牙,“我天生就能和渣滓們玩到一起。你看,我對你毫無興趣,作為考核官的你被爆出是卧底對我也沒好處——我在組織看我的樂子,而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偶爾幫我點小忙,萬事皆好。”
蘇格蘭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那我怎麼确定你不會突發奇想賣了我呢,霧切醫生?”
黑醫看着他,合攏雙手歎息道:“看來不得不把我的底牌亮給你啦。唉,誰讓我特别喜歡你呢?”
他慢悠悠地說:“中川悠在組織的追查下藏了八天,你們都在猜測組織内有内鬼接應他,對不對?”
蘇格蘭倏然瞳孔緊縮,危險地凝視着霧切青光。
中川悠所牽涉的走私案,背後是組織元老皮斯科與朗姆的鬥法,保密級别很高,他也是和身為朗姆部下的發小安室透互通情報後才得知具體細節。
然而這個理當在中川悠案之後才接觸組織的黑醫,露出了陽光開朗的笑容:“——其實幫助他一路跑到東京的那個人,是我喔。”
那一切就能說通了。
中川悠在東京的洛基咖啡廳内被狙擊,同處一室的霧切青光一反往常作風,免費救了他。
中川悠被救護車轉到米花綜合醫院,緊接着霧切青光在米花綜合醫院進行示範手術,當天就“應組織要求”殺死了中川悠。
很好理解,救他是因為霧切青光還需要從中川悠那裡獲得某樣東西,滅口他則是因為霧切青光已經達到了目的。
蘇格蘭抿緊嘴唇,“中川悠帶着的那樣信物在你那裡?”
霧切青光沒有回答,微笑道:“現在有興趣談一談了嗎?”
“我是說,僅限于‘你個人’,與我之間。”他補充。
蘇格蘭打開車門,把車鑰匙抛給追着車跑了一路的金田指派來的小弟,“這輛拆了。幫我換一輛車,要灰色,防彈的那種。”
他伸出手臂,做出邀請的姿勢,“那麼談談吧,霧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