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活的?”少年攥緊了穹的衣擺。
烏庫卻沒有在意少年的恐懼的表情,陷入芬德尼爾悠久曆史中的他驕傲地講起了此地祭祀的習俗,“當然,活着的天使才會将我們的需求帶往天空,無論是糧食還是衣料,無論是工具還是藥材,隻要神明聽見,便會賜下恩澤。我們的族人不需要被禁锢在高塔孤王的風牆之中,也不需要面臨四周的冰雪霜寒,更無需擔憂成為魔神厮殺的馬前卒。”
“不事生産,隻仰賴上天嗎?”仙舟來的小青龍看着滿臉崇拜的烏庫,眉頭微微蹙起。顯然,這樣的理念與仙舟格格不入。仙舟也曾得到過豐饒星神的予取予求,可是後果呢,仙舟三劫均由此而啟。
“所以,危險是否源于天上?”在意識到少年的不安後,丹恒一直在尋找給對方帶來不安的原因,既然整個沙爾·芬德尼爾也不能帶來威脅,看來危險應是來源于天上。
“什麼都給嗎?”穹扭頭看向祭台上的石頭雕像,眼中散發出灼熱的光芒,高高舉起一隻手,“我要一架殲星艦。”
“艾絲妲不是給你買了?”少年輕笑,他可是知道,在翁法羅斯之前,艾絲妲站長答應買給穹的殲星艦還在預訂中。
“怎麼,我就不能要兩架嗎?”穹轉過身,揪住少年臉頰兩側的軟肉輕輕拉扯,“你是個又露了餡的黑心小湯圓,說吧,怎麼知道站長給我買殲星艦的?”
“嗚嗚嗚。”少年在穹的手中努力掙紮,卻忽然感覺頭頂光線一暗,他動作一頓,含糊地疑問,“你殲星艦到了?”
穹沒有回答,隻是松開了手輕輕揉了揉少年瓷白的臉頰,然後擡起金色的眸子嚴肅地看向天空。
山頂的天空驟然烏雲密布,黑雲從四周翻滾席卷,仿佛帶着一種試圖吞噬整個世界的惡意。
“今天不該下雨啊?”烏庫仰頭茫然重複着之前的話,手中那本由天使書寫劃定的天時的書籍墜落,整個人也無力地跪倒在地。
少年仰頭看着天空,刺骨寒風從頭頂灌下,無邊的狂風吹卷起他金色的發辮與披風。心髒仿佛被什麼攥緊了,呼吸悶在胸口,四肢僵硬如雕塑。
哪怕此時大腦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可是不斷顫抖的嘴唇還是難以發出一個音節。
寒天之釘!
在場感覺到來自天空威脅的不止一個人,但隻有少年清楚那一枚天釘會帶來何等慘烈的畫面。一個國家的滅亡,一個文明的消失。他們一路走來看到各式各樣的建築房屋、吵鬧的孩子與歡笑的大人都會在一瞬間化為灰燼,一個種族最後隻留下了幾塊被雪覆蓋的石碑。
“回神!”丹恒已經從那種威壓之中冷靜下來,他開口,此時他的聲音竟不同以往,似金玉相擊。
隻是一聲,祭台上的幾個人瞬間被從那種無形的壓力中拖拽了出來,同一時間,他們默契地拿出了武器。
紅色的騎槍,粉藍色的弓箭,綠色的長槍和金色的長劍,絢爛的光芒為了冰寒的祭台渲染上了幾抹亮色。
少年已經顧不上考慮自己的話被烏庫聽到的後果了,頭頂高懸的長釘即将墜落,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列車組的安全。
“丹恒,我們現在能離開這座山的範圍嗎?”武器在手,少年莫名平靜了下來,他緊握長劍,立刻詢問道。
聞言,丹恒沒有多問,徑直取下了嵌在擊雲内部的重淵珠,金色的圓珠很快纏繞上了兩股水流。他擡手一揮,金色的珠子瞬間被從山頂抛出。
重淵珠如同流星一般,瞬間飛出數千米,消失在少年的視野中,而後過了數十秒,少年聽到了丹恒否定的回答。
他的心頓時一沉。
“這裡是千年前的蒙德雪山!”他語速飛快,手指天空,隻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股腦告知列車組,“天空島即将降下寒天之釘,那枚釘子會摧毀整個芬德尼爾,我們不能留在這裡,必須盡快離開。”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分明并非戰鬥人員,烏庫卻還是在來自天空的威壓中聽到了少年的話語,可他甯願自己沒有聽懂,“不該是黑龍嗎?不該是公主夢中的那隻黑龍嗎?”
黑龍的确有,但不是現在。
少年垂眸避開了烏庫的視線,并沒有回答。
烏庫踉跄起身,試圖走向少年問個清楚,衆人的頭頂的天空卻忽然亮起一道紅光。
“天,裂了?”
紅色,鋪天蓋地的紅色朝着雪山而來,與此同時,祭台上原本那活着的天使雕像突然化作粉末,山頂的狂風毫無留戀地吹走了那些粉末。
“這麼回事?”烏庫顫抖了一下,意識到現在根本不是跟面前的少年詢問的時候,“不對,我應該去通知公主,天上一定出事了!”
烏庫轉身飛快跑下山去,而少年卻在看着盡力朝着山頂撲來的紅色仙靈。
飄得最快的仙靈短短數秒鐘已經沖到了山頂,祂的周身似乎還殘存着跳動的熾烈火焰,一道虛影正被禁锢在其中。
“退化的天使……”少年看着已經飄到面前的仙靈,下意識伸手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