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着86第一個沖過終點,饒是心中早有預感,館智幸還是免不了一陣失落。他到底的還是沒能維護住東堂塾的名聲啊。
從停在路邊的86下來,拓海有些興奮的想着男朋友,迫不及待的想同他分享勝利的喜悅,順便接受自己應得的獎賞。惦記着比賽前,館智幸特意叮囑過有話要說,拓海到底還是老實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這個前輩。
看到已經等在路邊的少年,館智幸也默契的停下了EK9,向他走了過去。
“你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車技真是了不起啊。盡管大輝特意說明了你的情況,今晚的表現還是吓了我一跳。”就這昏暗的路燈,館智幸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怎麼看都是初出茅廬的年紀。
然而對話的另一個人,沒有太多的耐心落在常規的寒暄和客套上,反倒是直來直往的詢問道,“前輩提過比賽後要講的事情,是什麼呢?”
誇獎被打斷的館智幸沒有半點不耐煩,厲害的車手總是有些特權的,尤其是這麼年輕的車手。“聽說你收到了職業車隊的邀請,為什麼不去呢?把時間用在這種私下的公路賽事上,是對天賦的一種浪費。”
“這件事情前輩也知道了?”拓海撓了撓腦袋,東堂塾收集的信息比他預想的還多啊。幸好今晚比賽的已經是升級版的藤原拓海,換成真正稚嫩的自己,怕是早就頭疼不已了。
感受到館智幸言語中流露的關心和可惜,拓海也很慎重的回答,“如果加入職業車隊,就沒有那麼多的自由時間可以用在Project D了。我很珍惜這種四處跑動,征服各種不同山路的時光,就算以後要離開公路比賽,也想做一個正式的道别。”
“嗯?”館智幸有幾分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年輕人,恍惚間想起多年前的自己。那個時候,他剛從東堂塾順利畢業,收到職業車隊的邀請,即将前往東京開啟自己的職業生涯。離别前,東堂社長說,既然加入了職業車隊,就好好練習自己的技術,不要再去跑公路比賽了。
他是怎麼回答的呢?他說,我才不會回頭,一定會在職業賽事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當時可謂躊躇滿志,隻認為要飛向更廣闊的天地。言猶在耳,心境卻已不複存在了,隻剩下一個被世事磋磨,到處碰壁的中年人。
多年的往事,像是驟然被翻出的石子,攪得情緒的湖泊翻起陣陣漣漪。館智幸一邊壓抑着上湧的情緒,一邊又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真是個奇怪的家夥。年輕人,不應該是胸懷大志的嗎?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等你加入職業車隊,你會發現公路上的賽事也不過是兒戲,職業的賽場更加苛刻和殘酷。”就像他自己,卡在資金和成績的惡性循環裡。
表面上是個新手,實際在職業車手中也是頂級存在的少年聳聳肩,絲毫沒有被館智幸的話吓到,,“我很清楚,賽車就是一項殘酷的運動,所有精心的準備和努力的練習,都會被落後的幾秒鐘統統抹殺。”
“那你還要把時間,用在這種公路的遊戲上嗎?”明明是好心給一個後輩的勸告,對方的認知卻吓了館智幸一跳。
“比起迫切的追逐着成績,想清楚自己的目标更加重要吧。”拓海很堅定的點頭,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後悔加入這個項目。這裡有自己的伯樂,有一同成長的夥伴,還有潛移默化中帶來的理論知識。
如果說老爹給他打好了駕駛技術的基礎,那麼涼介則是重塑了他的眼界和戰略。多少次在陌生的場地中,面臨着語言不通的困難,和不熟悉的領航員搭檔,他都默默地堅持下來。難道是因為他真的天賦異禀嗎?不是的,他隻是汲取着這一年時光裡的養分,逼迫自己學着涼介的方式去思考,把自己活成了藤原拓海和高橋涼介的結合體。
看着這個家夥一副成熟的樣子,想到剛剛的比賽,館智幸收起了前輩的心态,轉而用一種平輩之間交流的态度問到,“你開着86,有遇到過配置差距太大,怎麼努力也追不上别人的情況嗎?”
“這種事情,我當然遇到過。”提起這件事,拓海情緒低沉了起來,和須藤京一那場比賽,就因為自己的莽撞,不僅輸了比賽,還将86的舊心髒直接幹報廢了。
“如果沒有足夠的資金改裝和換車,你要怎麼辦呢?車輛的差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彌補的。”能夠走上職業賽場的,哪個駕駛員不是佼佼者呢?當車手水平相當時,賽車的好壞就直接決定了比賽的結果。
“這種情況,我會利用好每一個因素,抓住對手的弱點,将車輛的性能發揮到極緻。”就像每一場比賽,涼介做的那樣。
“如果實在沒有獲勝的希望,我會抓住展示車技的機會。就算沒能赢下比賽,那些為我而來的觀衆們,能夠記得的每一個漂亮的漂移,都是證明我曾經跑過的意義。”拓海看向幽暗的山路,誰說隻有物質的東西才有存在的意義呢?就像涼介曾經做的一樣,即使他已經隐退,他的思想和理論依舊指導着拓海在賽車場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