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靜螢也察覺他嗓音不對，溫聲細語的詢問：“怎麼會有這麼多木蝴蝶，要拿來泡水，當涼茶喝麼？”

時靜螢沒少呆在她大姨家的藥店，她還喜歡把薄如蟬翼的木蝴蝶夾在書裡當書簽，知道木蝴蝶利咽潤肺。

高中還送了英語老師一些，老師講課要說的話多，難免慢性咽炎，時靜螢把玄麥甘桔湯的顆粒劑直接沖服木蝴蝶，養陰生津、潤咽喉的效果是最好的。

時靜螢嘴甜，跟那以往嗓音清冽的英語老師開玩笑，“老師這木蝴蝶可都是我對你無聲的情書哦。”還好時靜螢眼裡的調侃笑意明顯，吓得老師以為自己被表白，開啟一段禁忌師生戀後要馬上被迫下崗。

“不是，我燒着玩。”林翊楠的嗓音低沉，悶着不願多說。

時靜螢皺起眉頭，看到了一旁焚燒殆盡的心字香篆的計時香，換個人可能還要雲裡霧裡，可時靜螢卻明白他的弦外之音，那麼多木蝴蝶的僵翅在火光裡重生，燦爛得熠熠生輝，又化為千張紙香灰，翩跹着每一縷香。

林翊楠的那點子彎彎繞繞，她全然明白了那種細膩，深刻的綿密。他在點香計時，等她回來。

她看到的，這一爐子的紙醉金迷跟心灰意冷，都是他内心的真實寫照。

面對朱熙耀這位來客，林翊楠換上公式化的笑容，“讓朱小姐見笑，不如改天約個時間，再好好聊聊。”

朱熙耀了然，她聽過這位林總，下班以後的私人時間都視若珍寶，朱熙耀回神，“好。”兩人加了聯系方式，朱熙耀打算告别。雅馨自覺氣氛不對，跟着朱熙耀一起出了門，兩人一起約飯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兩人。

林翊楠開口，率先打破了沉默，“怎麼會突然跟她一起吃飯？”

“慕斯出了些小狀況，急匆匆出門，我閑來無事，剛好雅馨昨天約我跟宋昀一起吃飯，打算找她們吃個下午茶，沒想到宋昀就是朱熙耀，我想着幫你拉個客戶回來……”時靜螢聲音越說越輕，“楠楠不要生氣了。”

林翊楠歎了一口氣，語氣無奈，“你好像在哄小朋友。”

“也沒有大朋友要一個人吃飯，就像你這麼難過。”時靜螢的聲量又高了起來。

“我沒有難過。”

死鴨子嘴硬。

時靜螢有些好笑，“很晚了，先吃個晚飯吧。”剛要走，手被林翊楠拉着，不讓離開，時靜螢眼神中滿是疑惑，“怎麼了？”

“時小螢，你離我很近，觸手可及的近，可追你的這條路團成了莫比烏斯環，好像無論如何我都到不了終點。”林翊楠目光中滿是茫然，“我努力的方向不對嗎？還是因為我做的不夠？”

“不夠。”時靜螢的幹脆利落的下了結論，“我渴望有人試圖理解我的靈魂，明白我靈魂破碎之處打的補丁，我的匮乏，我的不足。我不追求家庭跟承歡膝下的幸福，我隻想求自己的一個圓滿。”

“時小螢，我頭一回對你的話摸不着頭腦。在我眼中你沒有匮乏之處，因為年輕，以緻于你有無限可能叫我難以預測，可不論如何，隻要我們的心是近的，其餘的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們的其樂融融隻在三餐之内，彼此之間的留白太多了。”

林翊楠細細咀嚼她的話中含義，品她的弦外之音。

他大概能猜測出，時小螢對于未來的不安，他未能來得及正視她的野心勃勃，他的事業很大一部分也是實現她的野心，她那藏在抱怨與不滿中的野心。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明天可以請假一天，我帶你去個地方。”林翊楠轉瞬之間有了想法。

時靜螢也不過多詢問，直接請了假，胃裡作響得像一陣蛙鳴，以往這個時間早就吃好了飯撸貓，兩人這才開始準備晚餐，為了從速，準備做簡易的意面。

深烤盤裡放意面、橄榄油、紫洋蔥、羅勒碎、歐芹碎，再放上現成的牛肉醬，意面浸在混合的調料水中，最後撒上放馬蘇裡拉奶酪。

呆在烤箱前等待美味降臨，時靜螢忍不住贊歎，微波爐與烤箱真的是最偉大的發明，簡直是懶人之光。

烤箱叮響一聲，拉開晚餐的序幕，濃郁的香味從烤箱中溢出散開，充斥着整個廚房，兩人也來不及挪到餐桌，就在烤箱的濃郁香霧中吃了起來，番茄肉醬格外黏稠，用了溫度不一樣的兩種番茄，凍過的番茄更加出沙，濃香四溢，再配上拉絲的芝士，遲來的晚餐安慰住了胃，以至于不會再咕咕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