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她沒在固執地看窗外風雨,目光疑惑地落在窗上的人影上。
宋豫璋的視線毫不回避地看向她。
溫爾知道。
但沒想過回頭。
這一路上,她細數了這些年來的不開心。
數到最後。
算啦。
她還是不想拉宋豫璋下水呢。
她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遇見過宋豫璋這種人,孤絕冷傲,矜持清貴。
明明是不近人情的冷漠性子,偏偏有時溫潤如玉,如月如華,清輝昳麗。
讓她隻想遠觀。
車停在舊式小區門口,打雷下雨的深夜,保安亭裡早就沒了值崗的人。
随意進出。
壓下内心陰暗的心思,溫爾朝宋豫璋笑了笑,“謝謝你,宋先生。”
說完,她伸手拉車門。
“等會。”宋豫璋先她一步下車,接過李昱遞來的大傘,繞過車身走到溫爾這邊,替她打開車門。
溫爾心有觸動,卻沒擡頭,目光停在他腳邊。
雨水打濕了男人的褲腿,在黑色西褲上泅染一片深暗的水色,貼着腿時顯得不如往日得體。
“你要送我?”溫爾彎起嘴角。
“嗯。”
溫爾擡起頭,打量着清白矜貴的男人,她笑意在加深,輕柔的聲音伴着雨,滴答漣漪。
“可是雨很大,你衣服會髒的。”
宋豫璋面無波瀾,垂眸看向朝他笑起來的溫爾,從始至終音色平和而自持,“不礙事。”
她眨眼,笑着拒絕,“我不想你送呢?”
宋豫璋沒回答,身長玉立地站着,不打算離開。
“你可以把傘借給我。”
宋豫璋沒有退步,傘也沒有給她。
車門被他高大的身影擋着,溫爾也沒辦法下車。
暴雨如注,偶有閃電伴随着轟隆隆的雷鳴在頭頂上方呼嘯而過。
溫爾不喜歡打雷下雨天。
今晚,注定失眠。
宋豫璋朝她伸手,手背上猙獰血腥的傷口一閃而逝,掌心朝上。
眸光晦暗,他聲音很沉。
“我受傷了。”
嘈雜的雨聲,沒能壓住令溫爾心驚膽戰的心跳聲。
她瞥了一眼,血紅的傷口影響了整隻手的美觀。
看着挺嚴重,實際上不是什麼大傷。
換了任何一個女人,此刻都要感動或心疼地安慰幾句,掉幾滴眼淚哭上一哭。
偏偏她不打算與宋豫璋再有無意義的接觸,也抗拒他冷漠下的溫柔。
溫爾情緒敏感,心中生出些不耐煩,敷衍地安慰:“過兩天結痂就好,不是什麼大事。别吃辣和醬油,留疤了不好看。”
宋豫璋輕聲一笑。
聽見笑聲,溫爾才意識到自己态度惡劣。畢竟今晚他幫了自己,溫爾三分良心和演技上身,秒變臉擔憂道:“這傷口不得了,盡快讓司機送你去醫院吧,我就不繼續打擾你了。”
宋豫璋眼中笑意很淡,“兩天就好的傷口,去醫院做什麼?”
想訛我,想大晚上被我帶回家包紮傷口,留宿?
溫爾深吸了口氣,潋滟的水眸藏着複雜的神色,朝他深看一眼。
情緒在胸腔反複拉扯,她突然間有些氣急敗壞。
我不是再跟你談情說愛!!!
宋豫璋,你是自找的!
溫爾笑着下車,站在他撐起的傘下。
這場風雨比溫爾想象中的更大。
兩人并排而行,李昱給的傘很大,被強風吹得呼呼作響。
溫爾穿着細高跟,走不快,被風吹卷到雨傘範圍之外的裙擺迅速濕透。
宋豫璋将傘往她方向傾斜。
溫爾目光跳上宋豫璋寬闊的肩頭,看見他另一側墨綠的襯衫濕透,衣擺滴水。
她往宋豫璋身邊靠近。
她惡劣地想。
淋雨也是他活該,是他堅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