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山莊,一路走來都沒遇到人。
靜谧而奢侈。
走到山腳下,腳步一停,她回身望向跟在身後不遠處的人。
樹蔭落在他颀長的身影上,金質玉相,眉目如畫。
不管看幾次,溫爾都忍不住感歎,再沒見過比宋豫璋更好看的人了。
她沒說話,隻是望着萬般都好的他。
宋豫璋腳步未有停頓,一直走到她面前,兩步的距離。
他垂眼直直地朝着她,“你跟謝明儀,是什麼關系?”
他語氣又冷又硬,沒有那晚的半點動聽。
溫爾眉心微不可見地蹙了蹙。
謝明儀方才不是說過了嗎,他們是朋友。
是以,溫爾重複了遍:“朋友。”
宋豫璋又朝她走了一步,眸光冷寂,睨了她一眼:“哪種關系的朋友?”
漆黑的雙眼凝視着她,似風如霧,眸光泠泠。
溫爾被他眼神勾得心中一晃,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瓣。
有點渴。
沉默中,陽光穿透高大的林木。
光線從溫爾發頂,遊走到他臉上,眼底。
“說說看。”他在等她的答案。
溫爾突然就明白了他想要聽的答案。
莞爾一笑,唇紅齒白。
她輕輕擡眸,“是偶爾見面吃飯的朋友。”
*
順着山腳的石闆小路往上走,石縫裡有飄落的種子落地生根,開着小小的紫花。
溫爾在前,宋豫璋在後。
山上的樹少說也有四五十年了,樹幹高大粗壯,枝葉如傘蓋,兩旁落葉堆積,一條小溪經過,清泉叮咚,自山頂而來。
林深蔥郁,風光青秀。
行至三分之一的高度,溫爾擦了擦額頭的汗。
太陽躲在灰色的雲層後,天地都被雲層裹上了一條棉被。
空氣也漸漸燥熱起來,悶得很。
她去了小溪邊,踩着石頭蹲下,将手浸在涼涼的溪水中。
玩了會兒水。
等山風吹散些熱意,溫爾才站起身來。
宋豫璋遞了帕子給她。
溫爾包裡有紙巾,并不需要他手裡做工精緻的手帕。
宋豫璋直接上手,展開手帕,将她還在滴水手包住,仔細溫柔地沾去水珠。
是風吹起溫爾鬓邊的一絲絲碎發,才壓下了喉嚨間突然湧上的癢意。
溫爾抽回隐隐發燙的手,将絲發别回耳後。
宋豫璋随意地将握着手帕的手插回兜裡,身姿落拓,眼眸黑而清潤,看向溫爾所站的方向。
林葉深深,遮天蔽日。
而比陽光更難遮擋的是宋豫璋的目光。
無處躲藏。
男人的眼神深邃精準,更談不上清白。
溫爾想避開。
被沉默地注視,有一種自己是獵物的錯覺。
她喉間不僅癢,還有黏糊糊的渴。
從包裡掏出一瓶水。
溫爾喝了一口,兩口,一連好幾口,才把心中翻湧的燥熱壓下。
宋豫璋視線從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上移開。
汗水順着她纖細的頸子沒入鎖骨,沾濕了胸口處雪紡布料,在起伏之間劃出一道半透明的痕迹。
他側轉身,望向山下,是一片綠葉交疊的起伏山丘。
暗淡風光。
溫爾正要将水瓶放回去時,腦中閃過他充滿侵略性的眼神。
他會不會,也很渴。
對身體的原始渴望,表面正經之下的欲.望。
他眼神告訴她,他想和她做.愛,想貫穿,想占有一個女人。
她繞步走到他身前,拿起水瓶晃了晃,笑着問他,“你要喝水嗎,宋先生。”
宋豫璋有一瞬不解的遲疑,她突然的親昵舉措。
手卻接過她遞來的水瓶。
并沒有直接喝,他看了眼擰緊瓶口處,喉結滑動,側目問了她一句,“你介意嗎?”
介意?
我們口水都交換過,還介意這個?
溫爾微愣。
因為她發現,宋豫璋雖是面色如常,但耳朵有些不自然的紅。
明明已經有過更親密的行為,他這一句問的又是如此純情。
以緻于。
溫爾都懷疑,她是不是誤會了他那兇狠的眼神。
“嗯?”他鼻尖發出輕微的聲響,等她答複。
溫爾搖頭,“宋先生介意嗎,這是我喝過的。”
宋豫璋沒有回答她,而是就着瓶口喝了一口。
兩口。
他喝水時擡起下巴,下颌與脖頸拉扯出淩厲的線條,鴉青濃密的睫毛垂下,線條利落的側臉在樹蔭斑駁的光線之中極其好看,隐隐透光,明玉珠光般得美好。
溫爾莫名有些遺憾。
他要是沒這麼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