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翠微,白霧環繞。
玻璃花房亮着暖洋洋的燈串,在霧氣中能望見溫暖浪漫的花色。
宋豫璋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唇角若有似無地揚了下。
“我讀書的時候,就想有一座這樣的房子。”難掩雀躍,她情不自禁地說道。
眼簾被雨水沖刷的明亮清澈,臉上的笑容真實鮮活。
宋豫璋沒能看見她的笑,但從她的語氣和心跳裡有所察覺,溫爾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他曾在校刊中看到過她的稿子,關于五十年後的生活。
關于遙遠的未來。
她希望退休了能在山上建一個小房子,種上各種各樣的玫瑰。
如果退休金夠的話,她還想擁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面朝群山。
任風雨去來,春夏秋冬和她作個伴。
可垂直的雨,又将溫爾拉回了昏暗的現實裡,舊時光裡的遺憾成就了今日的不高興。
但于她而言,夢裡的房子出現在下雨的山林裡,像一個遙遠的童話故事令人着迷。
她同宋豫璋小聲道:“雨這麼大,一時半會也不會停,我們去躲躲雨吧。”
宋豫璋望了眼迷霧蒙蒙的下山路。
他轉身,背着她走向一旁的岔路,去她想去的地方。
*
靠近花房,屋檐下少有風雨,世界都安靜了些許。
門上有鎖。
宋豫璋将溫爾放下,手指在上面輕點了幾個數字,将門打開。
140601
是宋豫璋最後一次見陳書珍的日子。
“6。”溫爾看呆了這操作,真情實感地豎起大拇指。
宋豫璋回頭看了眼膚色發白的女人,“進來吧。”
一樓是車庫,二樓是花房,三樓是客廳和書房,四樓是卧室與客房。
溫爾在四樓房間裡泡了個熱水澡,驅走四肢百骸的寒氣,等體溫恢複後人也舒服了不少。
房間裡有準備好的浴袍和睡裙。
透過窗,正對着烏壓壓的雲層,暴雨不休。
一時半會也下不了山,溫爾便将換下的衣服清洗,順便用吹風機将小衣服吹幹。
她不想光着屁屁着涼。
内.褲吹得半幹不幹,文.胸還在滴水,外面傳來敲門聲。
溫爾隻好先停下手裡工作,将睡裙整理了一下,才去開門。
“有事嗎?”她問。
宋豫璋目光靜和地落在她身上,頭發用毛巾包裹着,露出來的絲發上挂着水珠,有水珠落在她小臂上,順着牛奶般的肌膚往下滑落。
清水芙蓉,冰肌玉骨。
他将手裡的水杯遞過去,“趁熱喝。”
生姜紅糖水。
聞着味兒她都直皺眉,搖搖腦袋。
她不是很想喝。
“想感冒?”他問。
溫爾撇嘴,眼神一瞥,瞧着那杯熱氣騰騰的水,微笑拒絕。
“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
“嗯,”宋豫璋很輕地笑了一聲,“等感冒了就跟劇組去請假吧。”
溫爾:……
秒變臉,乖巧微笑。
“啊?”
“什麼?”
“好震驚欸!”
“這是宋先生親手煮的?”
溫爾誇張地捂嘴,眨巴眨眼,故作驚訝。
“那我要嘗一嘗。”
戲多。宋豫璋靠着門框,垂眼看着她演。
笑死。溫爾大口咽下,快刀斬亂麻!
她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去請假,但感冒着實會影響拍戲狀态。
比起難喝的生姜紅糖水,更讨厭NG。
難喝。
yue~
溫爾捂着嘴,才沒吐出來。
“味道好美。”她說。
宋豫璋點漆的眸子勾出一絲輕描淡寫的笑。
兩個人在門邊,要進不進,隔着紅糖水的袅袅熱氣,視線交彙。
溫爾舔了舔唇,辛辣的甜水味,燙得臉頰有些熱。
風吹的睡裙下擺涼飕飕的。
她捧着暖暖的水杯,移開視線,“我能去樓下走走嗎?”
宋豫璋後退一步,讓到一旁,“嗯。”
她下樓繞去了花房,二樓被拆成了上下兩部分,上下種着各式綠植花草。
房子是全玻璃結構的,頂上鋪了一層流蘇般華麗的水晶燈,流動的暖黃色,像一條燃燒帶火的銀河。
玻璃之外,雲霧翻騰,恍若人間仙境。
溫爾往裡走。
看得出來花房有人定期打理,枝桠上修剪過的痕迹還很新。
裡面還有一個花架搭成的秋千,長條木質座椅上搭着一條蕾絲鑲邊的森綠色薄毯。
不知不覺,水杯漸冷,杯中的生姜紅糖水早就見了底。
*
宋豫璋手指在鍵盤上輕敲,處理着工作上的事。
書房靜谧,時間随雨水一起流逝。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已經六點半了。
溫爾還沒回來。
外面天黑了。